《三墩古鎮》高家村散文賞析
我的前生,或許真的是江南的一介布衣或者士子,不然,我不會對眼前的一切這么熟悉,連同空氣中那股淡淡的水鄉氣息。三墩古鎮,樸拙,自然,親切,仿若鄰家嬌好而不事修飾的少女。2012年5月的某個傍晚,我把自己拋擲在這個水鄉小鎮窄窄的街道上,眼眸里盡是前生似曾相識的風景。
麻石橋該有些年月了,光滑的橋面上,少女們輕掩裙裾,小心翼翼地走過。橋下,行船的艄公只輕篙一點,便使河面的水墨風景變幻。靜水潛流,一如時光無聲逝去。
那些被雨水和陽光洗凈的街道鋪展在每一條河流的岸邊,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 悠閑的老人,打工的少女,買菜的村婦。橋頭的茶館里,水壺兀自立在門前的石凳上,等待主人將他認領回家。
垂柳和苦櫧臨水梳妝,她們伸展的手臂滑向水面的鏡子。岸邊,一位老者在澆灌她開墾的一小塊菜地。庸常的市井生活如此溫馨。
小橋,流水,人家,從熙來攘往、熱鬧非凡的繁華都市,走進三墩安靜悠閑的水鄉古鎮,宛若時空交錯,我變幻成那個布衣青衫的行吟過客,手中的書卷仿佛前生的一小段時光。
老屋靜默在石板古巷的深處,竹椅、水缸、通向閣樓的木質樓梯,這些生存的場,隱秘的舊日時光,被隨手放置在角落的一盞油燈點亮。曾經,他,她,他們,游走的身影攪動著門楣陽光下飄忽的塵埃。而今,那些平緩或者急促的鼻息,老成或者明媚的面龐,塵世里偶然的肉身,已然被時光風化成回憶。只門前石階下的水塘,依舊在等待汲水之人的到來。
三墩,這個坐落在杭州西北角的平凡小鎮,就像隱藏在都市里的一處桃花源,世俗中不乏超然,庸常中帶有懶散。在她古建筑與新房屋交叉構建的小巷里,水泥路與石板橋相互連接的街道上,我的此生與彼世相互觀望,離憂傷很近,離往事很遠。
通向故鄉的路永遠打滿回憶的補丁,在落花流水的江南,我終究是一個踽踽獨行的過客,只是不知離開時,能否把憂傷的心放下,把那些終日行走的流水放下,把青石小巷和麻石橋上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放下。
這樣沉思的時刻,夕陽已在遙遠的世俗喧囂中墜落,流水映照的天空中,一片云正在趕往他鄉。而在我的身后,越來越濃的暮靄,正一點一點地模糊小鎮向晚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