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孫穆子論死而不朽

【原文】

魯襄公使叔孫穆子來聘[1]，范宣子問焉，曰：“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穆子未對。宣子曰：“昔匄之祖[2]，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3]，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氏[4]。周卑，晉繼之，為范氏，其此之謂也？”對曰：“以豹所聞，此之謂世祿，非不朽也。魯先大夫臧文仲[5]，其身歿矣，其言立于后世，此之謂死而不朽。”

【注釋】

[1]叔孫穆子：叔孫豹，魯國的卿。

[2]匄（gài）：范匄，即范宣子。

[3]虞：虞舜，相傳舜是有虞部落的首領，故史稱虞舜。陶唐氏：即堯，堯最初居于陶，后封在唐，故史稱陶唐氏。御龍氏：陶唐氏的后代。

[4]豕韋氏：堯的后代，在商時為豕韋氏。唐、杜：國名。豕韋氏在商末改國號為唐，周成王滅唐后遷至杜，稱杜伯。

[5]臧文仲：魯國的卿。

【譯文】

魯襄公派叔孫穆子出使晉國，范宣子問他說：“古人有句話說‘死而不朽’，這是什么意思呢？”穆子沒有回答。范宣子說：“從前我的祖先，在虞舜以前是陶唐氏，在夏朝時是御龍氏，在商朝是豕韋氏，在周朝是唐、杜氏。周王室衰微以后，我的先祖到晉國繼承前人事業，成為范氏。所謂‘死而不朽’，恐怕就是指這種情形吧？”穆子回答說：“據我所耳聞，這可以稱作世代享有祿位，并非不朽。魯國先大夫臧文仲，他的身雖死了，但他所言還流傳在后世，這可以被稱為‘死而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