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亞洲《為祖國而歌》
我想起國慶閱兵
站在紅旗飄揚的天安門廣場,我想起威武壯觀的閱兵。多么激動人心的時刻!說此刻辛棄疾與岳飛在隆隆前進是可以想象的,他們的肌肉與關節,現在由發動機與履帶構成。我看見他們肩背的強弩上,寫有“DF-41”的字樣!他們的坐騎,甚至可以在空中呼嘯,一朵朵白云,皆是戰馬打出的響鼻!說此刻和平在隆隆前進應該是順理成章的,和平甚至有豪豬與刺猬的外表!我越來越覺得,銳利就是和平本來的模樣!也就是說,這個國家的和平,已經自信到足以讓世界和平!
人群中,我聽見一個女孩說:媽媽,戰士們走得好整齊啊!這應該理解為,民族的未來在對民族的當下作出贊許,理解為一只銜著橄欖枝的和平鴿,在勝利地引領千軍萬馬!
我想起長征的士兵
站在紅旗飄揚的天安門廣場,我想起長征的士兵。我用槍的嗓音喊叫,我用手雷的姿勢舞蹈,如果敵人不再是追兵而是大河,我就用舢板來制造瀑布——無可阻擋的瀑布。
子彈帶斜掛在胸前,這是一場戰爭的全部聲響!而那把決不離身的大刀,是我的長在背脊上的肋骨。
如果我舉著火把走路,那就是中國有一條山脈,需要在夜間聳動;如果我嚼的是生澀的青稞,那就是全中國的莊稼,都在苦苦等候季節。
由于祖國始終在我胸中蟄伏,所以,我的槍口,會持續不斷地吐出驚蟄、清明、大暑和白露!是的,我每年都在我自己特有的爆竹聲中過年,我始終把我的準星鉚在火山的噴口上。
我聽過毛委員和朱總司令的演講,他們的教鞭一直是那根長長的地平線。說起來,這地平線也并不是很長,無非是由上百條的鞋帶連接而成。我腳板上那些整齊的血泡,是土地一路綻放的燈。
每臨黑夜,我都會把軍衣上襤褸的布條、空彈匣、傷口新長的肉芽、潰爛的胃,叫攏在一起,開個民主生活會。我每次都在這樣的會上提倡暢所欲言:關于疼痛,關于堅持,關于勝利!
我已經在自己的傷口里扎緊了綁腿,并且將鮮血撂在腳邊,這是命運送行的紅花。即便我倒下,我最后的子彈,也會從我的血管里,流完余下的半場戰爭!
我時刻準備軍號與雷電同時響起,這樣,我將立即把行軍改成沖鋒。在我高呼著我的神圣的主義,飛一般踏過花朵和青草的時候,我會始終把自己的頭顱,以及釘在頭顱正中的那顆紅星,提在手里!
是的,我的手,將始終攥成拳頭,這是一個士兵的標準動作:在鮮紅的黨旗下,它就是這個不變的形狀。
我想起狼牙山五壯士
站在紅旗飄揚的天安門廣場,我想起狼牙山五壯士。讓我來尋找當年的彈殼,當年的那句最后的口號!
讓我來測定狼牙山真正的海拔,遠遠超出珠穆朗瑪峰的,那一種作為意志的高度!
跳崖不是一種墜落,是精神的超越,因此,我有足夠的理由判定,狼牙山就是為仰望才矗立在河北易縣的!
把打完子彈的槍支摔碎,把山頂最后一口摻著硝煙的空氣呼吸了,然后,連尸體都不給侵略者留下!是的,祖國,就請你敞大最遼闊的胸懷,接受這樣的選擇!
如果一個民族最后的決心是死,那么,誰還能戰而勝之!五個中國男人,用自己在風和松濤里的自由的筆跡,完成了一份民族宣言的簽署!風,已經將他們變作云彩;朋友,就請記住天空中的這五朵有名有姓的云彩吧:馬寶玉、胡德林、胡福才、葛振林、宋學義!請每天的霞光,為這五朵云彩鑲上金邊!
雄偉的天安門廣場上,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基座,必砌入一塊來自狼牙山的石頭!而紀念碑上方的云彩就是他們——天空中,一種永恒的存在。我摘下帽子,仰起臉,就能看到!
有時,這云彩,輕輕地無聲地落下雨滴,從我的眼眶慢慢流出。
我想起奔赴武漢的解放軍
站在紅旗飄揚的天安門廣場,我想起奔赴武漢的解放軍。八架巨型軍用運輸機,一架架落在武漢機場,輪胎帶著火星,劃過我的手機屏幕。武漢人民隔著窗戶,看著大街上一眼望不到頭的軍車。鼓掌吧,火神山與雷神山這兩個高地,已被解放軍牢牢據守!逃離武漢的那只黃鶴,也該飛回來了吧?你完全可以安心了,雖說,要先在江邊那座樓里,隔離14天。
解放軍來了,一些戰略的要地都開始了軍事化操作!戰斗更像戰斗了,戰役更像戰役了,戰略更像戰略了!是的,解放軍來了!
我要向雷厲風行致敬,我要向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致敬,我要向“團結、緊張、嚴肅、活潑”致敬,我要向南昌城頭的八一軍旗致敬!又一次,一座城市被春天與花朵解放。
今天是你的生日,祝福我的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