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學格局中較為獨特的“寧夏現象”
中國文學格局中較為獨特的“寧夏現象”
◎白草
談論“寧夏現象”,有一個大師級作家繞不過去,他就是張賢亮。張賢亮是我們寧夏當代文學的開端。只有到了張賢亮這里,寧夏的文學才正式被納入中國文學版圖中。有張賢亮,這是我們寧夏文學的幸事。他就是一棵文學大樹,我們很多作家都受惠于他。他已經成為一個豐富的文學傳統,這個傳統已經順延下來了。這里我不得不提及石舒清。記得當年石舒清獲魯迅文學獎后,我對他做過一次采訪,他說了一句很中肯的話:“我們寧夏作家的資質和心態都是不錯的,我希望大家互相鼓勁,穩穩地寫下去。”這句話準確概括了自張賢亮以來,寧夏老、中、青三代作家們共同營造的一種良好、良性的文學生態環境。只有在良好、良性的環境中,有潛力、有天分的作家才會生長出來、成長起來。我注意到,現在有不少學術文章、有很多文學評論,談到寧夏現象時,總會說是寧夏特殊的地理文化環境養育、造就了寧夏的文學,而忽略了文學的差異性。文學創作是一項個體勞動,每個作家的經驗都是獨一無二的。拿石舒清和馬金蓮來說,他們的大多數作品表現了“西海固”人們的生活、情感、心理,卻各異其趣。石舒清以其深厚的傳統文化修養以及對民間的準確把握,使他筆下的人物鮮活地向我們走來,與我們對話;而馬金蓮的作品則把簡單到可用一句話來概括的事情,比如一個中學教師無意中打壞了一個學生的耳朵,用3萬多字的中篇寫出來,讓我們讀起來有滋有味,全仰仗了她較為獨到的敘事魅力。同樣表現“西海固”地區的生活,李進祥小說節制和內斂中的長歌當哭,季棟梁小說那種近乎于宿命般的忍耐、堅韌,都予人以一種心靈上的沖擊。還有漠月的草原小說,以兒童視角,把現代化進程侵蝕傳統草原生活形態極嚴酷的一面寫了出來,無人能復制。了一容和張學東,把他們兩位放在眼前,你不會看走眼的,各有特點。還可說出不少的小說家來。這里我寧愿談談寧夏的詩歌。我甚至以為,只有詩歌才能代表寧夏當代文學的品質和成色。寧夏詩人是在低調、沉靜中創作的。夢也詩歌的厚重悲涼,楊森君詩歌靈巧中的智慧,均帶給我們藝術的享受。楊梓的才氣至今未衰,他一把將西夏古人從歷史時空中拽來,有時還給他們穿上現代時髦的服裝,古人活了過來,英姿逼人。林一木詩歌在現代藝術形式之下,無法控制某種焦慮與試圖臻于審美境界之間的角力、扭結。還有許多很好的詩人。可見,在寧夏這一塊土地上,在相同的文化地理空間中,生長出的卻是風格迥異的文學。文學在本質上是關起門來的事業。我們寧夏的作者正是在寂寞中激發自己的生命潛力,在寂寞中創造自己的文學繁華。倘若用一座花園來形容,寧夏的作家猶如一株株不同品種的花,開放出顏色多樣、芬芳自異的花朵,以其差異性、多樣性和個體性,構成了一座寂寞而熱烈的花園,也由此成為當代中國文學格局中較為獨特的“寧夏現象”。
白草,本名李有智,寧夏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南京大學文學博士,寧夏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銀川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有專著《寧夏當代文學十四家》《張賢亮的文學世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