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兵法散文·三國兩晉南北朝兵法·勸武帝北伐啟》原文鑒賞

[原文]

臣每覽史傳，見憂國忘家，捐生報德者，未曾不撫卷嘆息，以為今古共情也。然或以片言微感，一饗小惠，參國士之眄，同布素之游耳。豈有如臣，獨拔無聞之伍，過超非分之位，名器雙假，榮祿兩升，而宴安昃罷之晨，優游旰食之日。所以敢布丹愚，仰聞宸聽。

今議者或以西夏為念，臣竊謂之不爾。其故何哉?陛下圣明，群臣悉力，從以制逆，上而御下，指開賞黜之言，微示生死之路，方域之人，皆相為敵。既兵威遠臨，人不自保，雖窮鳥必啄，固等命于梁鶉，困獸斯驚，終并懸于廚鹿。凱師勞飲，固不待晨。臣之寸心，獨有微愿。

自獫狁薦食，荒侮伊塵，天道禍淫，危亡日至，母后內難，糧力外虛，謠言物情，屬當今會。苦藉巫、漢之歸師，騁士卒之馀憤，取函谷如反掌，陵關塞若摧枯。但士非素蓄，無以即用，不教民戰，是實棄之。特希私集部曲，豫加習校。若蒙垂許，乞隸監省拘食人身，權備石頭防備之數。臣少重名節，早習軍旅，若試而無績，伏受面欺之誅; 用且有功，仰酬知人之哲。

[鑒賞]

《勸武帝北伐啟》，又名《上書乞自效》，南朝王融撰。王融(公元467年-公元493年)，寧元長，瑯邪監沂(今屬山東)人。歷官中書郎，寧朔將軍軍主。后下獄賜死。

永明元年(公元483年)，南朝齊武帝即位后，“欲北伐”，曾多次講武于玄武湖、宣武堂、瑯邪域，并習水軍。永明九年(公元491年)王融上書勸武帝北伐，寫成《勸武帝北伐啟》。全文共分三段，每段闡述一個問題。

第一段，講出身低微而有報效之志。開頭“臣每覽史傳，見憂國忘家，捐生報德者，未曾不撫卷嘆息，以為今古共情也。”此處談古論今地表達了自己憂國憂民的感情及不惜犧牲的報國宏愿，為全文定下基調。然后談自己出身布衣，是皇恩使其“獨拔無聞之伍，過超非分之位，名器雙假，榮祿兩升，”過上安逸富裕的生活。為感謝皇恩，所以大膽陳述報效之策。

第二段，從敵我雙方分析出師必克，北伐必勝。“今議者或以西夏為念，臣竊謂之不爾。”一開頭，就提出了議論的中心。“今議者”句明確地指出朝延命官的畏敵心理。“西夏”代指北朝少數民族統治政權。“臣竊謂之不爾”一句鮮明地表達了作者的態度，認為強敵不可懼。“其故何哉?”以下至“終并懸于廚鹿”是對北伐必勝的具體分析。先從國內來談，指出皇帝圣明，群臣盡力，順制逆，上御下等有利條件，再加上賞罰分明，對敵人曉以大義，指出生死之路，敵人必會相互為敵，自相殘殺。然后又從敵方來論，文中寫“既兵威遠臨，人不自保，雖窮鳥必啄，固等命于梁鶉，困獸斯驚，終并懸于廚鹿”，指出敵人內部矛盾重重，在威兵壓境之時，他們就會像窮鳥、困曾一樣，互相廝殺，那么我方就可坐收其利。從這些論述中，可見出王融的耿耿忠心及其卓識。

第三段，寫其請命興義師勤王室。從“自獫狁薦食”至“屬當今會”寫自國士北失，國勢日危之狀。“獫狁薦食”指北朝統治者揮師一再入侵。“獫狁”本先秦少數民族，后稱狄戎，此指北朝統治者。“荒侮伊塵”與北方廣大土地遭受荒外之人的侵凌，“天道禍淫，危亡日至”語出《書·湯語》“天道福善禍淫，降災于夏”，“天道”猶天命、天帝。“若藉巫、漢之歸師”以下四句，談只要憑借本國軍力，發揚士氣，取北方失地，易如反掌，擊其關塞，如摧枯拉朽一般。“但士非素蓄”四句，又分析了當前兵員不足，必須大力補充，教民以戰，否則尤如棄之”。“教民戰”是作者提出的重要軍事措施。它顯示了重視民眾，發動民眾的進步觀點。“特希私集部曲”以下五句，是本文主旨。懇請武帝特許其組織義兵，訓練軍隊，勤王事，衛京都，進而完成統一的大業。“部曲”本為部隊編制，后變為私兵之稱。“石頭”指石頭城，武帝為世子時，曾以石頭城為“世子宮”，文中代指武帝，又借指齊都建業，(今南京)。最后“臣少重名節”幾句是說我無功勞，甘愿就戮;如獲成功，則謝君王知人之明。這是向梁武帝立下了生死狀，以此表達其矢志不二的決心。

閱讀《勸武帝北伐啟》可以清楚地看到王融懇請投筆從戎，興師北伐的決心，同時也可以看出王融這種決心來源于平時注重習武，深通兵道韜略的大將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