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林《不可接觸的賤民》東方文學名著鑒賞
作者: 何文林
【作家簡介】安納德(1905— )是印度現代著名的現實主義作家,現代進步主義文學的代表者。他出身于軍人家庭,母親是農家婦女。少時隨父親部隊的遷移,走過不少地方,廣泛接觸了社會,尤其對下層的賤民的生活更為熟悉。母親娘家的農村生活也在他心靈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這為他后來的文學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1921年在大學學習期間,因參加反對英國殖民統治的政治活動,被捕入獄。1925年去英國深造,在劍橋和倫敦大學攻讀哲學、文學和藝術。畢業后在英國就教,講授哲學。這個時期他結識了許多著名的歐美作家,像英國的勞倫斯、福斯特,法國的馬爾羅,智利的聶魯達等人,并且閱讀了大量西方文學作品,受到深刻的影響。他還參加過倫敦的馬克思主義學習小組和工會活動。從30年代起,開始了小說創作,第一部《不可接觸的賤民》的出版,使他獲得著名的進步作家稱號。1936年他與印度其他作家協力,建立了“印度進步作家協會”,推出了進步主義文學。同年他代表印度參加了世界作家反法西斯大會。西班牙爆發內戰,他又以記者身份參加戰爭,寫出不少抨擊西班牙法西斯暴虐的文章。二次大戰后,回國定居。回國后,他從事多方面的活動:積極參加國際和平運動,1952年曾獲世界和平獎;還從事文化藝術和教育的工作,擔任過藝術刊物的主編和大學教授的工作。1972年因文學成就卓越,他獲得了印度文學院獎。
安納德一生沒有間斷過文學創作。在大學學習期間,曾以烏爾都語寫過詩歌,在英國求學、定居時期,用流暢的英語寫作,成為杰出的印度英語作家。早期創作以描寫賤民、苦力和農民的生活為題材的小說為主,著名的有《不可接觸的賤民》(1935)、《苦力》(1936)、《兩葉一芽》(1936)、《拉盧三部曲》(《村莊》、《越過黑水》、《劍與鐮》1936—1942)和《偉大的心》(1945)。安納德懷著巨大的同情描繪了下層勞動者的不幸,批判了他們身上的奴性心理,歌頌他們尚處在朦朧狀態的思想覺醒,也揭露了殖民主義者的血腥統治和印度封建、保守和落后。《拉盧三部曲》刻畫了一個有知識、有文化、有進步思想的新型農民拉盧的成長歷程,體現現代印度人民的覺醒。歸國之后,他進入他的創作后期。這時期以創作自傳小說為主,先后寫出了《七個夏天》、《晨容》、《一個情夫的自白》、《泡影》等,寫出他從童年到1950年印度獨立為止的40多年間的不平凡的生活經歷,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印度現代社會的歷史進程。安納德還是一位著名的短篇小說家,出版過多部短篇小說集,著名的有《拖拉機和谷物女神》(1947)、《金床上的沉思》(1953)等。
《不可接觸的賤民》,王科一譯,平明出版社1954年出版。
【內容提要】處在軍營與市區之間,是污穢、貧窮得“不象話”的賤民居住區。青年巴克哈一家人擠在一間破舊不堪的屋子里。一個秋天早晨,他還在半睡之中,一位軍曹老爺在門口就把他叫醒,讓他去打掃茅坑。他連忙起身,帶著工具去打掃。他干凈利落地清理了幾個茅坑,軍曹喜歡他的勤快,答應下午給他一把曲棍球棒。他對軍曹又感激、又驚奇。巴克哈是清潔工頭人的兒子,父親年老體衰之后,讓他接替自己的工作。清潔工是最低下的種姓,因為打掃糞便臟物,被社會拒之門外,看成是“不可接觸的賤民”,遭人歧視,不能與外人接觸,接觸之后,就被看作是“玷污”了圣潔。他開始與叔叔在軍營干活,看到英國官兵的自由生活和軍士威武的裝束十分羨慕,就是土人(印度人)軍官也感到他們慷慨、和善,不完全顧及“種姓”的區別。他照軍營的裝束打扮自己,加上身體魁偉,相貌堂堂,是賤民區一個特殊的少年。母親死后,他從軍營回來,接替父親的工作。一清早,他清理幾處的茅坑,又打掃不少的垃圾。勞動雖然很累,流下了汗水,勤快而利落的清掃又使他渾身感到輕松和愉快。他口干舌燥,回到家中,剛剛起床的妹妹莎喜妮頂罐去井邊取水。井水是圣潔之物,賤民打水只能等待高級種姓人的幫助,取水給他們。莎喜妮年輕美貌,楚楚動人,引起體弱的出家人的興趣,把打來的水全部倒給了她,還讓她到寺院中來打掃。一家人吃過簡單的飯食。巴克哈拿著工具,去市區和寺院打掃。晨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暢,路中又遇到兩個賤民出身的好友查蘭和喬塔,三人戲笑一番,并且相約下午參加查蘭姐姐的婚禮并與另一個區的賤民少年比賽曲棍球。他又遇到出身高貴的書記的兩個兒子去上學,請求年長的教他識字學習,并允諾給小哥倆一點錢。他走到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五光十色的貨物簇擁在他的周圍,他只感到是一個色彩的世界。他用身上剩下的幾文錢買了一盒煙和低價的糖果“吉利”。他興致勃勃地吃著糖果,忘記隨時叫喊請別人注意。于是碰到一個市民,市民憤怒大罵,這使他驚呆,手中的“吉利”也撒在地上。頓時,圍了一群人,遭到眾人的責罵,他低頭不語。有的孩子也乘機造謠指責,他很氣憤,盡力辯白,可無人聽一個賤民的理論。乘著混亂,那個市民打了他耳光就溜走了。挨打之后,激起他的憤怒,想要報復又找不到人,只得把一肚子的怒火壓下去。街上的不愉快事情,擾亂了他的心情,早晨的愉快情緒一掃而光,他煩亂、痛苦,心緒不寧。他從中悟出自己被歧視、侮辱的關鍵是“我是一個不可接觸的賤民”,命中注定,無法逃脫。他還時時叫喊,讓別人“讓開,打掃夫來了!”同時也不時感受到街上的種種景象,內心還嘲笑過印度教教徒把牛奉為神明的愚蠢。他來到寺院,清理過垃圾之后,好奇心驅使他走進敬神的圣殿,一座座面容可怖的神像使他戰栗不安。又沿著前廊向前行走,聽到作圣事的眾信徒的祈禱聲。可突然一個和尚高叫“玷污了!玷污了!”賤民是不允許進入圣殿的,他心虛害怕,準備逃走。可看到和尚身后還有一個發呆的女子,他吃驚了。那個女子就是妹妹莎喜妮。他不顧一切沖上去。原來貪色的和尚調戲打掃寺院的妹妹,而遭妹妹的拒絕,他反誣妹妹玷污了圣潔。他想痛打和尚,可和尚乘眾人指責他們兄妹時,溜掉了。他只好把哭泣的妹妹領出寺院,讓其回家,自己還到市內去打掃。他走進一個里巷,因勞累睏在一家人的門口,立即遭到主人的痛罵。他為主人打掃干凈,乞求點食物。他又轉向一家,為對方掃清垃圾,主婦給他一塊薄餅,還扔在了陰溝里。他忍氣吞聲地撿起薄餅。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中,向父親訴說妹妹受侮、自己被欺的遭遇,但父親并不理解他的心情,讓他沉默、忍受。他無心吃飯,尤其厭惡乞求來的剩飯。他提出要參加查蘭姐姐的婚禮,離開家門,跑到街上。
巴克哈午后來到查蘭家的門口,見到查蘭姐姐出嫁的喜慶場面,回憶起過去與她的接觸,對她的愛慕,不禁暗暗悲傷。喬塔和查蘭來到,三人分享了喜日的糖果。朋友們還安慰他的不快,發誓替他報復寺院的和尚。朋友分散之后,他急忙來到軍營,害怕軍曹忘記早晨贈物的允諾。他在路上想,自己一個下午不去干活,一定會受父親的責罵。但他對此也不感到非常不安。在軍營里,人們并不理會他是一個賤民,軍曹讓他點煙,送水倒茶,還親切地讓他用喂鳥的盆子喝茶。這使他大為感動,覺得軍曹是最和善的老爺。軍曹送給他一把沒有用過多久的曲棍球棒。他慌慌張張道了謝,離開了軍營。一路上興高彩烈,感到下午是美麗的時光。他到了比賽場,炫耀新的球棒,調皮的書記官的小兒子,極力讓他參賽。之后他與幾個朋友組成一隊,與另一區少年隊開賽。他技藝高超,閃過幾人,把球送進球門得勝。他被對方的球打痛腿部,于是引起兩邊少年廝打,互相投石對方。書記的小兒子不幸被石頭擊昏。他急忙把孩子抱回書記家。他的好意書記夫人沒有領受,反而罵他是“沒有良心”。他蒙受恥辱,心情不快,下午的快樂情緒一掃而光,上午不快的心情又籠罩在心頭。他一入家門,就被父親責罵。這次他一反常態,不是沉默、忍受,而是沖出大門游蕩。黃昏時刻,他坐在垃圾堆旁,忿忿地叫道:“倒霉的、倒霉的一天啊!我做錯了什么事,受這樣的罪呢?”抱著頭陷入了絕望之中,感到自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英國傳教士哈契遜上校傍晚來到賤民區,宣傳基督教。他見巴克哈發生興趣,便極力宣傳基督為人類受罪,用基督精神安撫巴克哈,還不時地唱出圣歌,引巴克哈去教堂。巴克哈不能領會教士的宣傳,不耐煩上校的煩躁,乘上校夫人召喚上校之際,擺脫了對方的糾纏。他又漫步街上,走到圓形公園,聽到“圣雄甘地萬歲!”“圣雄來了”的高叫,見到一群不分種姓、民族、信仰的男女,涌向前去。他也夾在其間,等待甘地的出現。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主要談的是甘地的不合作運動和絕食斗爭。甘地出面了,他發表了短簡的演說,其中提到“神的兒女”(不可接觸的賤民),稱是他們“把印度社會打掃干凈”,指出“不可接觸性”是印度教的一個極大的侮辱”,“要解救不可接觸的賤民”。熱愛、同情賤民的話倍感親切,他希望甘地的聲音傳到賤民之中。甘地離開,人們又開始議論,有位紳士,一派西式打扮,認為甘地“背叛時代精神——民主”,恰恰是他,叫巴克哈是賤民,讓巴克哈為他買汽水。有位青年詩人反駁,認為甘地是對的,但有局限,甘地讓印度閉關自守是錯誤的。他熱情地議論,主張讓印度使用機器,讓機器帶來生活的勝利,讓社會普遍平等取代不合理的種姓制度,機器可以改變“不可接觸性”的職業。他的話引起人們的沉思。巴克哈站在一邊,怕玷污別人的圣潔,靜靜聽著詩人的議論。
落日的余暉染紅了地平線。巴克哈離開了公園走向家門。他思索著圣雄的話,也考慮著詩人的主張。他決定回家之后,講給父親聽聽,還想見到詩人,與他繼續討論關于機器的話題。
【作品鑒賞】《不可接觸的賤民》是印度現代作家安納德第一部英語小說,寫于1933年。出版時,由英國著名的現代小說家、《印度之行》作者福斯特作序,序中開頭就稱贊它是一部“卓越的小說”。
種姓制度和觀念是印度幾千年社會歷史形成的陳規舊念,是套在廣大人民身上的沉重枷鎖,是造成印度社會貧窮、黑暗、落后、不幸的根源之一。婆羅門、剎帝利、吠舍和首陀羅,是四大種姓,后兩者是低級種姓,備受歧視、侮辱。還有一批更為悲慘的人群,被稱之為賤民,從事各種下賤的職業:制革、洗衣、清掃垃圾糞便等等。他們被封閉在自己的社會集團里,居住一起,不能與外人往來。種姓和職業,世世代代相襲。其中清除垃圾、糞便的清潔工更是賤民中的賤民,正像他們清理糞便臟物一樣,被人們稱為“不可接觸的賤民”。印度社會自進入近代化歷程以來,賤民、不可接觸性,成為社會各界注目的焦點,因為它象征著印度的貧窮、落后和野蠻。自然文學家也投入了極大的關切,安納德就是應時代的呼喚寫出了《不可接觸的賤民》,真實地再現了賤民的不幸遭遇。
《不可接觸的賤民》從主人公巴克哈清晨被人喚醒清掃茅坑開始,到日落之時,他參加公園歡迎甘地集會后回家為止,寫出了一個青年清潔工,一個不可接觸的賤民一天的生活。巴克哈是清潔工的后代,命中注定,終生是一個不可接觸的賤民,從事祖傳下來的骯臟的清掃工作。他來自底層的勞動者中間,具有善良、勤勞、吃苦忍耐的秉性,同時也沿襲了幾千年形成的被歪曲的人性——卑賤、順從的奴性。可是人類追求幸福、自由、光明那種避禍趨福的天性也沒有泯滅。他開始隨從叔父到軍營做清潔工。盡管社會地位低下,是個奴隸,但是西方人那種自由的社會風氣,缺少不平等的種姓觀念的思想都深深打動了他的心。在軍營中,不管是英國官兵,還是土人(印度人)的軍官,卻不把他當作賤民,不被痛罵侮辱,只要服侍周到還會得到主人的慷慨布施。他愛慕軍營,按照士兵的裝束打扮自己。軍營的生活對他來說是一個有平等、自由傾向的新天地,在這里他直覺地感到愉快、自由,加強了他對具有人性而不是奴性生活的向往。可不幸的是,父親年老,他必須接替父親在市區里的清掃工作。小說就是描寫他剛剛步入城里清掃工作的一天生活。
巴克哈剛剛度過稚氣的童年和少年時代,他對一切還抱有天真、純樸的態度,對生活不會作認真嚴肅的思考,尋求出明確的答案。他的思想、情感受生活世態的變化而起落、波動。清晨被軍曹喚醒打掃茅坑,他內心頗有反感;軍曹滿意他干活出色,打算送他曲棍球棒,他又轉怒為喜,感到受人尊重和照顧,同時也流露出對主人感恩不盡的奴才心理;他為此忘記了煩惱,高興、愉快地賣力干活,甚至為自己勤于勞動,善于清掃而驕傲。早飯后,在街上受侮,他委屈、不滿,對造謠的小孩、乘機打他的市民非常氣憤,可又沒有反抗,還是按照世俗的規定行事。在寺院遇到妹妹受侮,他憤怒已極,但在“眾人”發難之下,也未發作;之后,他得到一位主婦的“憐憫”,扔給他一塊薄餅,他感到屈辱,可也順從地領受了。午后,他尋求自由和安寧,不再干活,參加曲棍球比賽,忘掉自己被歧視、被侮辱的身份和工作,可是出于善心,幫助受傷的孩子,反倒遭到了凌侮、謾罵,又使他重回到可憎的現實。在這期間,他向父親訴說,未得到父親同情反被指責,更加深他的痛苦;朋友們的安慰,也沒有抹去心頭的傷痕。他的思想感情反復不定,行動遲疑不決,受生活事態變動左右;除此而外,各種思想感情的因素也起了決定的作用。勞動者善良、勤勞的本性,熱愛生活、追求幸福、自由的天性,屈侮、順從的奴性心理,是他思想、性格的基本因素。
巴克哈畢竟是生活在近代社會的印度青年賤民,他不同于完全為奴性心理所麻痹的老一輩的賤民,多少感受到時代民主、自由的氣息。他不時地想到軍營生活,在他心里不自覺地把稍有自由的軍營生活與現實不堪忍侮的賤民生活參照、對比,于是自然留戀前者,厭惡后者。避惡求善,尋求個人尊嚴、人格獨立的平等觀念在他的心田中占有重要地位。這促使他思考一天的賤民生活,從中找到正確生活的答案。黃昏之后,他接受了三次人生教誨。一是英國傳教士哈契遜上校拙笨的宣教。他用基督博愛精神寬慰巴克哈的受傷心靈。但巴克哈對異國的宗教教義十分陌生,不理解為什么人有“原罪”以及基督救世精神。所以教士的宣傳使他反感、厭惡。一是圣雄甘地的演說。圣雄用印度傳統的仁愛、平等的精神,打開巴克哈的心扉,勾通了他與外界人們的情感;圣雄對“神的兒女”(不可接觸的賤民)的稱贊和要消滅“不可接觸性”的主張,更使他心情振奮。隨后人們對甘地的議論,又模糊了他的思想,覺得甘地“高深莫測”,依據甘地的教誨,他要終身“離不開茅坑”,心中不禁黯然。一是青年詩人的熱情的議論,他與前兩者不同,不是用精神慰藉不幸者,而是采取物質手段改變現實,主張用科學進步、文明昌盛變革社會的落后,用機器取代清潔工清掃糞便的不潔凈的工作。巴克哈并不充分理解詩人議論的深刻含意,但他直觀地對用機器來改變他的“不可接觸”的身份、工作十分有興趣。三位說教者代表當時印度解放賤民的三種主張,小說通過人物的直觀感受,肯定了詩人的看法。作品也就在巴克哈“思索著他所聽到的一切”時而結束了。
一個賤民的平凡一天過去了。但這一天的生活對巴克哈的人生經歷卻是不平凡的,使他從涉世不深的少年生活中,在嘗到賤民命運苦果之后,開始思索,尋求自我。他的思考遠不深刻,他的覺醒也僅僅起步,但他邁出了不屈從于種姓壓迫的可貴一步。
福斯特在序中,開宗明義地指出,小說“以現實主義的手法纖毫不遺地描寫了印度某一城市中打掃伕的一整天生活。”作品的現實主義精神在于擯棄了印度古代文學的傳統題材和描寫模式,不是用典雅文句編制往昔的神話、史詩的故事,而是描摹現實的黑暗和丑惡,呈現賤民生活的悲慘與可怕,鞭撻了印度社會的貧窮、落后與愚昧,達到了文學與生活的融合,文學與現實的貼近,大大開拓了文學描寫的天地。小說產生的時代,文壇興起了“進步主義”傾向的文學,進一步掃除了文學的各種禁忌,把作家的筆深入到社會底層,揭示下層人們的生活和心靈。《不可接觸的賤民》是這種文學趨勢的體現者,它描寫了被社會人士所歧視和不齒的賤民的生活。這是印度現代文學新發展的標志。
作家安納德在20年代后期曾留學英國。當時英國小說界盛行著心理分析小說、“意識流”小說以及西方現代文學描寫心理的技法,這給作家文學創造帶來了深刻影響。《不可接觸的賤民》是印度現代文學中一部優秀的心理小說。它改變了傳統小說以敘述情節為主的敘事模式,而是采用披露人物內心感受為主的敘事手法,同時也改變了作家全知全能的敘事角度,而采用了以主人公為敘事的視點。小說所寫的是一個賤民的平凡一天的生活,讀之不令人感到乏味、單調、煩瑣,其原因主要是全面地呈現了人物豐富多彩的內心生活。巴克哈因受侮而痛苦、憤慨以致心情絕望,友誼帶來的歡樂,自由自在的生活感到的暢快,理性的思考,不解的困惑,無名的煩惱與悲傷,突然爆發出的種種莫測的沖動等等,可以說是多層次描寫了人物心理活動。構成人物心態變化的是他一天所經歷的賤民受侮的各種事件,這是一條人物心理變化的明晰的線索,它說明種姓制度在賤民心理上形成的巨大壓力。除此之外,作家也沒有忽視人物是一個有血有肉的青年,他具有一切人的自然的生理的感受、情緒和沖動。巴克哈流露的對妹妹體態之美的愛慕,少時女友婚嫁而引起的悲哀,甚至勾起曾見過對方的裸體的回憶,受到父親斥罵之后跳出家門的沖動等等,這些都是潛在意識的心理活動和表現,它不僅豐富了人物的內心世界,開掘了表現人物心理的渠道,而且使人物具有真實感,一種可觸摸到的實感。在藝術上,《不可接觸的賤民》是有心理分析特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