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余生
余生這兩個字,太蒼涼。初遇,心就隱隱地冷。漫長的已經過去。余下的,自然是不多的。終究是貪生的。覺得此生該長一些好。
余生,還會遇見你嗎?設想人海里,會有相似的背影,望著發怔,眼眶潮濕。至此,轉身離去。原來,天涯是這樣的。看仍有人相信,天涯不過是比鄰。
余生,曾經以為是漫漫的,過也過不完的。像翻也翻不完的那本厚厚的書。敲字的這時,聽見《禮物》:“剩最后一杯,我們分了喝了吧,心都快凍僵了,應讓它輕輕跳一跳,蹦蹦也好……”或該舉杯,為余生,更為已經安全隱退的前半生。
小刀的《立冬》。“我看清了自己漫長的余生/我有太多時間可供我虛度。”余生,活得像個明麗的詞也罷了。可一般是不能如愿的。冷靜如他,睿智如他。太早看到了結局,看到了那幅人生的畫卷。綿延,卻有期限。喧嘩之后的安靜,極樂之后的孤獨。隱藏至深的那份冷寂,力透紙背,直抵內心。命若琴弦。弦斷,無人聽。
而你果真來過。在一盞酒杯之后有張可愛的臉。在迷離的夜色漸冷的空氣里,有過溫暖一握。熟悉的街道陌生的人群,為什么給予我純粹的念想。那刻,我在。
此后,都是余生。每一天,都是余生的第一天。突然信了,文字和愛情,都是可遇,不可求。有人用了二十年寫一首詩,用漫長的光陰醞釀;有人用了一輩子惦念,從青絲到霜發。那才是最深的眷戀,對詩歌,對愛情,對生命本身。于是,某天在落日輝煌的盡頭回望。此生無怨,不悔。
2008. 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