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司農牟利

熙寧司農牟利

【原文】

熙寧、元豐中，聚斂之臣，專務以利為國，司農[1]遂粥[2]天下祠廟。官既得錢，聽民為賈區[3]，廟中慢侮穢踐，無所不至。南京有閼伯、微子[4]兩廟，一歲所得不過七八千，張文定[5]公判應天府[6]，上言曰：“宋王業所基也，而以火王。閼伯封于商丘，以主大火，微子為宋始封，此二祠者獨不可免乎！乞以公使庫錢代其歲入。”神宗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國，無甚于斯！”于是天下祠廟皆得不粥。又有議前代帝王陵寢，許民請射耕墾，司農可之，唐之諸陵，因此悉見芟刈[7]。昭陵喬木，剪伐無遺。御史中丞鄧潤甫言：“熙寧著令，本禁樵采，遇郊祀則敕吏致祭，德意可謂遠矣。小人搐克[8]，不顧大體，使其所得不貨，猶為不可，況至為淺鮮者哉！愿絀創議之人，而一切如故。”于是未耕之地僅得免。二者可謂前古未有，一日萬幾，蓋無由盡知之也。

【注釋】

[1]司農：主管農業機構的官職。[2]粥：租賃、賃賣。[3]賈區：從事商業交易的地方。[4]閼伯：（è bó），為帝嚳高辛氏之子，河南商丘人，相傳為帝嚳后妃簡狄吞燕卵而生。微子：子姓，名啟，世稱微子、微子啟（“微”是國號，“子”是爵位）。微子是商王帝乙的長子。[5]張文定：名張綱，字彥正，潤州丹陽人。自號華陽居士。卒，謚文定。綱工為文，著有華陽集四十卷，有《四庫總目》傳世。[6]判應天府：兼任應天府知府。判，兼職，高官兼任低級的職務。應天府，今河南商丘。[7]芟刈：砍伐。[8]搐克：掠奪、侵害。

【譯文】

宋神宗熙寧、元豐年間，那些一直以來都視財如命、聚斂錢財的大臣，專門為朝廷干一些征掠錢財的事情，于是掌管國家財政的司農決定租賃全國各地寺堂廟宇。官府既然收了百姓的錢財，就會允許他們在寺廟前面進行商業買賣，寺廟中任人侮辱踐踏，每一個地方都不能幸免。南京（今河南商丘）有閼伯和微子兩座廟，一年下來的通過租賃所得的錢財也不過七八千錢。張方平擔任應天府（今河南商丘）的判官時曾上奏朝廷說：“南京是宋王朝根基之地，而我朝又是以火德為王的。閼伯（軒轅黃帝曾孫帝嚳的兒子）受封于商丘，主管大火。微子在周武王滅商以后受封于宋（今河南商丘）。這兩座祠廟也無法免于租賃出去。請求朝廷降旨以國家庫存錢糧來代替這兩座寺廟每年的收入。”神宗聽了此事后十分的震驚和憤怒，批示說：“侮辱并怠慢了神靈使國家蒙羞，沒有比此行為更嚴重的了。”于是全國的祠廟恢復原來的樣子，并從此以后不再允許租賃出去成為人們的買賣之地。此外，又有人提出在前代帝王陵園前，允許百姓開墾耕種的事情，司農批準了這一請求。唐代各個帝王的陵園的草木被全部鏟除。昭陵上的樹木也砍伐一空。御史中丞鄧潤甫向神宗上書說：“熙寧時國家有令，原本是想禁止砍柴的人亂砍濫伐，每次在郊外祭祀天地的時候，都會詔令各地官吏前往致祭，用意可以說是十分深遠。而那些貪得無厭的小人，不顧全大局，他們搜刮所得錢財已難以數計，卻仍然不知滿足，何況要叫他們少搜刮呢！希望處罰首先提出準人們在前代帝王陵園開墾的人，讓一切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于是神宗下令禁止在前代帝王陵前進行開墾。這樣才使未被開墾的帝王陵得以幸免。以上這兩件事，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皇上日理萬機，哪能什么都知道呢？

【評析】

本篇文章主要講述熙寧年間，司農租賃全國的寺廟進行買賣以獲取利益，導致神宗皇帝的懲治之事，由此襯托出神宗的治國賢明。從上面引用的文字看來，司農由于過于貪婪，昔日莊嚴肅穆的祠廟，頓時變成了人們的市場。一時間，祠廟各個地方都被侮辱踐踏，烏煙瘴氣。更有甚者，將前朝帝王的陵園也加以開墾，唐太宗李世民等人的陵墓前面，參天齊地的樹木被砍伐一空，簡直慘不忍睹！神宗皇帝知道這件事后，立即下詔禁止此項行為。從此看出，神宗為皇上，日理萬機，還能夠將這些事情處理的干脆利落，可謂是賢明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