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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兵法散文·戰國兵法·韓非子》原文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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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兵法散文·戰國兵法·韓非子》原文鑒賞

《古代兵法散文·戰國兵法·韓非子》原文鑒賞

[原文] (節選)

卷一

初見秦第一



臣聞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為人臣不忠當死。言而不當亦當死。雖然,臣愿悉言所聞,唯大王裁其罪。臣聞天下陰燕陽魏。連荊固齊。收韓而成從。將西面以與秦強為難。臣竊笑之。世有三亡: 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謂乎,臣聞之曰,以亂攻治者亡; 以邪攻[正]者亡;今天下之府庫不盈,囷倉空虛,悉其士民,強軍數十百萬,其頓首戴羽為將軍,斷死于前,不至千人,皆以言死。白刃在前,斧锧在后,而卻走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不能故也,言賞則不與,言罰則不行,賞罰不信,故士民不死也。今秦出號令而行賞罰,有功無功相事也,出其父母懷衽之中,生未嘗見寇耳,聞戰,頓足徒裼,犯白刃,蹈爐炭,斷死于前者皆是也,夫斷死與斷生者不同,而民為之者,是貴奮死也。夫一人奮死可以對十,十可以對百,百可以對千,千可以對萬,萬可以克下矣。今秦地析長補短,方數千里。名師數十百萬,秦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若也。以此與天下,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故秦戰未賞不克,攻未賞不取,所當未嘗不破,開地數千里,此其大功也。然而兵甲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侖虛,四鄰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無異故,其謀臣皆不盡其忠也。臣敢言之,往者齊南破荊、東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使韓魏,土地廣而兵強,戰克攻取,詔令天下,齊之清濟蜀河,足以為限。長城巨防,足以為塞,齊五戰之國也。一戰不克而元齊(為樂毅破齊于濟西),由此觀之,夫戰者,萬乘之存亡也。且聞之曰: 削跡無遺根,無與禍鄰,禍乃不存,秦與荊人戰,大破荊,襲郢,取洞庭五湖江南。荊王君臣亡走; 東服于陳,當此時也。隨荊以兵則荊可舉,荊可舉,則民足貪也,地足利也。東以弱齊燕,中以凌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荊人為和,令荊人得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率天下西面以與秦為難。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一矣。天下又比周而軍華下,大王以詔破之,兵至梁郭下,圍梁數旬則梁可拔,拔梁則魏可舉,舉魏則荊趙之意絕,荊趙之意絕則趙危。趙危而荊孤疑。東以弱齊燕; 中以凌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魏氏為和,令魏氏反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二矣。前者穰侯之治秦也。用一國之兵而欲成兩國之功。是固兵終身暴露于外,士民疲病于內,霸王之名不成。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三矣。趙氏,中央之國也,雜民所居也,其民輕而難用也,號令不治,賞罰不信,地形不便,下不能盡其民力,固亡國之形也。而不愛民萌,悉其士民,軍于長平之下,以爭韓上黨,大王以詔破之,拔武安,當是時也。趙氏上下不相親也,貴賤不相信也,然則邯鄲不守,拔邯鄲,管山東可聞,引軍而去,西攻修武,逾華、絳上黨代四十六縣,上黨七十縣,不用一領甲,不苦一士民,此畢秦有也。以代上黨不戰而畢為秦矣;東陽河外不戰而畢反為齊矣; 中山呼池以北不戰而畢為燕矣,然則是趙舉,趙舉則韓亡,韓亡則荊魏不能獨立,荊魏不能獨立,則是一舉而壞韓蠹魏拔荊蠹,東以弱齊強燕,決白馬之口以沃魏氏,一舉而三晉亡,從者敗也,大王垂拱以須之,天下編隨而服矣。霸王之名可成。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趙氏為和,夫以大王之明,秦兵之強,棄霸王之業,地曾不可得,乃取欺于亡國,是謀臣之掘也。且夫趙當亡而不亡;秦當霸而不霸; 天下固以量秦之謀臣一矣。乃復悉士卒以攻邯鄲,不能拔也,棄甲兵弩,戰竦而,天下固以量秦力二矣。軍乃引而復,并于孚下,大王又并軍而至,與戰不能克之也,又不能反運,罷而去,天下固量秦力三矣。內者量吾謀臣,外者極吾兵力,由是觀之,臣以為天下之從,幾不能矣內者。吾甲兵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且聞之日,戰戰栗栗,日慎一日,茍慎其道,天下可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紂為天子,將率天下甲兵百萬,左欽于淇溪,右欽于洹溪,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與周武王為難。武王將素甲三千,戰一日,而破紂之國,禽其身,據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傷,知伯率三國之眾以攻趙襄主于晉陽。決水而灌之三月,城且拔矣。襄主鉆黽筮占兆,以視利害,何國可降,乃使其臣張孟談于是乃潛于行而出。知伯之約,得兩國之眾,以攻知伯,禽其身以復襄主之初。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數千里,名師數十百萬,秦國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此與天下,何兼有也,臣昧死愿望見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之從,舉趙亡韓,臣荊魏,親齊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鄰諸侯之道,大王誠聽其說,一舉而天下之從不破。趙不舉,韓不亡,荊魏不臣,齊燕不親,霸王之名不成,四鄰諸侯不朝,大王斬臣以徇國,以為王謀不忠者也。

存韓第二



韓事秦三十余年,出則為井蔽,入則為蓆薦。秦特出銳師取韓地,而隨之怨懸于天下,功歸于強秦,且夫韓入貢職。與郡縣無異也。今日臣竊聞貴臣之計,舉兵將伐韓,夫趙氏聚士卒,養從,欲贅天下之兵,明秦不弱,則諸侯必滅宗廟,欲西面行其意,非一日之計也。今釋趙之患,而攘內臣之韓,則天下明趙氏之計矣。夫韓,小國也,以應天下四擊,主辱臣苦,上下相與同憂久矣。修守備,戒強敵,有蓄積筑城池以守固。今伐韓未可一年而滅,拔一城而退,則權輕于天下。天下摧我兵矣。韓叛則魏應之,趙據齊以為原,如此,則以韓魏資趙假齊以固其從,而以與爭強。趙之福而秦之禍也。夫進而擊趙不能取。退而攻韓弗能拔,則陷銳之卒,勤于野戰,負任之旅,罷于內攻,則合群苦弱以敵而其二萬乘。非所以亡趙之心也,均如貴人之計,則秦必為天下兵質矣。陛下雖以金石相弊,則天下之日未也。今賤臣之遇愚計,使人使荊,重幣用事之臣。明趙之所以欺秦者,與魏質以安其心。從韓而伐趙,趙雖與齊為一,不足患也。二國事畢,則轉可以移書定也,是我一舉。二國有亡形,則荊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兇器也。不可不審用也。以秦與趙敵,衡加以齊,今又背韓,而未有以堅荊魏之心,夫一戰而不勝,則禍構矣。計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韓秦強弱,在今年耳,且趙與諸侯陰謀久矣,夫一動而弱于諸侯,危事也。為計而使諸侯有意伐之心,至始也。 見二疏, 非所以強于諸侯也, 臣愿陛下之幸熟圖之, 攻伐而使從者聞焉,不可悔矣,詔以韓客之所以上書,書言韓子之未可舉,下臣斯,甚以為不然,秦之有韓,若人之有腹心之病也。虛處則駭然,若居濕地,著而不去,以極走則發矣。夫韓雖臣于秦,未嘗不為秦病。今若有卒報之事,韓不可信也。秦與趙為難,荊蘇使齊,未知何如?以臣觀之,則秦趙之交未必以刑蘇絕也。若不絕,是悉趙而應二萬乘也,夫韓不服秦之義,而服于強也。今專于齊趙,則韓必為腹心之病而發矣,韓與荊有謀,諸侯應之,則秦必復見崤塞之患,非之來也,未必不以其能存韓也。為重于韓也,辯說屬辭,飾非詐謀,以鉤利于秦,而以韓利窺陛下,夫秦韓之交親,則非重矣,此自便之計也。臣視非之言,文其淫說,靡辯才甚,臣恐陛下淫非之辯而聽其盜心,因不祥察事情。今以臣愚議,秦發兵而未名所伐,則韓之用事者,以事秦為計矣。臣斯請往見韓王,使來人見,大王見因內其身而勿遣,稍召其社稷之臣,以下韓人為市,則韓可深割也。因令象武發東郡之卒,窺兵于境上而未名所之,則齊人懼而從蘇之計,是我兵未出而勁韓以威擒,強齊以義從矣。聞于諸侯也,趙氏破膽,荊人狐疑,必有忠計。荊人不動,魏不足患也,則諸侯可蠶食而盡,趙氏可得與敵矣。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計,無忽。秦遂遣斯使韓也,李斯往詔韓王,未得見,因上書曰,昔秦韓戮力一意以不相侵,天下莫敢犯。如此者數世矣。前時五諸侯嘗相與其伐韓,秦發兵以救之。韓居中國,地不能滿千里,而所以得與諸侯班位于天下君臣相保者,以世世相教事秦之力也。先時五諸侯共伐秦,韓反與諸侯先為雁行以向秦軍于闕下矣。諸侯兵困力極,無奈何,諸侯兵罷,杜侖相秦,起兵發將以報天下之怨而失攻荊,荊令尹患之日,夫韓以秦為不義,而與秦兄弟共苦天下,已又背秦,先以雁行以攻關,韓則居中國。展轉不可知,天下共割韓上地十城以謝秦。解其兵,夫韓嘗一背秦而國迫地侵,兵弱至今,所以然者,聽奸人之浮說,不權事實,故雖殺戮奸臣,不能使韓復強。今趙欲聚兵士卒,以秦為事。使人來借道,言欲伐韓,其勢必先韓而后秦。且臣聞之,唇亡則齒寒,夫秦韓不得無同憂。其形可見。魏欲伐兵以攻韓,秦使人將使者于韓,今秦王使臣斯來而不得見,恐左右襲奸臣之計,使韓復有亡地之患。臣斯不見,請歸報,秦韓之交必絕矣。斯之來使,以奉秦王之歡心,愿效便計,豈陛下所以逆賤臣者耶,臣斯愿得一見,前進道愚計,退就菹戮。愿陛下有意焉。今殺臣于韓,則大王不足以強,若不聽臣之計,則禍必構矣。秦發兵不留行,而韓之社稷憂矣。臣斯暴身于韓之市,則雖欲察賤臣愚忠之計,不可得已。邊鄙殘,國固守,鼓鐸之聲于耳,而乃用臣斯之計晚矣。且夫韓之兵于天下可知也。今又背強秦,夫棄城而敗軍,則反掖之寇必襲城矣。城盡則聚散,則無軍矣,,城固守,則秦必興兵而圍王一都,道不通,則難必謀,其勢不救,左右計之者不用,愿陛下熟圖之。若臣斯之所言有不應事實者,愿大王幸使得畢辭于前,乃就吏誅不晚也。秦王飲食不甘,游歡不樂,意專在圖趙,使臣斯來言,愿得身,因急與陛下有計也。今使臣不通,則韓之信未可知也,夫秦必釋趙之患而移兵于韓,愿陛下幸復察圖之,而賜臣報決。

卷四

說難第十二



凡說之難,非吾知之,有以說之之難也; 又非吾辯之,能明吾意之難也; 又非吾敢橫失,而能盡之難也。凡說之難,在知所說之心,可以吾說當之。所說出于為名高者也,而說之以厚利,則見下節而遇卑賤,必棄遠矣。所說出于厚利者也,而說之以名高,則見無心而遠事情,必不收矣。所說陰為厚利而顯為名高者也,而說之以名高,則陽收其身而實疏之;說之以厚利,則陰用其言顯棄其身矣。此不可不察也。

夫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語及所匿之事,如此者身危。彼顯有所出事,而乃以成他故,說者不徒知所出而已矣,又知其所以為,如此者身危。規異事而當,知者揣之外而得之,事泄于外,必以為己也,如此者身危。周澤未渥也,而語極知,說行而有功,則德忘;說不行而有敗,則見疑,如此者身危。貴人有過端,而說者明言禮義以挑其惡,如此者身危。貴人或得計而欲自以為功,說者與知焉,如此者身危。強以其所不能為,止以其所不能已,如此者身危。故與之論大人,則以為間已矣; 與之論細人,則以為賣重;論其所愛,則以為藉資; 論其所憎,則以為嘗己也。徑省其說,則以為不智而拙之;米鹽博辯,則以為多而交之。略事陳意,則曰怯懦而不盡;慮事廣肆,則曰草野而倨侮。此說之難,不可不知也。

凡說之務,在知飾所說之所矜而滅其所恥。彼有私急也,必以公義示而強之。其意有下也,然而不能已,說者因為之飾其美而少其不為也。其心有高也,而實不能及,說者為之舉其過而見其惡,而多其不行也。有欲矜以智能,則為之舉異事之同類者,多為之地,使之資說于我,而佯不知也以資其智。欲內相存之言,則必以美名明之,而微見其合于私利也。欲陳危害之事,則顯其毀誹而微見其合于私患也。譽異人與同行者,規異事與同計者。有與同污者,則必以大飾其無傷也;有與同敗者,則必以明飾其無失也。彼自多其力,則毋以其難概之也; 自勇其斷,則無以其謫怒之; 自智其計,則毋以其敗窮之。大意無所拂悟,辭言無所系縻,然后極騁智辯焉,此道所得親近不疑而得盡辭也。伊尹為宰,百里奚為虜,皆所以干其上也。此二人者,皆圣人也,然猶不能無役身以進,如此其污也。今以吾言為宰虜,而可以聽用而振世,此非能仕之所恥也。夫曠日離久,而周澤既渥,深計而不疑,引爭而不罪,則明割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以飾其身,以此相持,此說之成也。

昔日鄭武公欲伐胡,故先以其女妻胡君以娛其意。因問于群臣:“吾欲用兵,誰可伐者?”大夫關其思對曰:“胡可伐。”武公怒而戮之,曰:“胡,兄弟之國也。子言伐之,何也?”胡君聞之,以鄭為親己,遂不備鄭,鄭人襲胡,取之。宋有富人,天雨墻壞,其子曰:“不筑,必將有盜。”其鄰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財,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鄰人之父。此二人說者皆當矣,厚者為戮,薄者見疑,則非知之難也,處知則難也。故繞朝之言當矣,其為圣人于晉,而為戮于秦也。此不可不察。

昔者彌子瑕有寵于衛君。衛國之法,竊駕君車者罪刖。彌子瑕母病,人間往夜告彌子,彌子矯駕君車以出,君聞而賢之曰:“孝哉! 為母之故。忘其刖罪。”異日,與君游于果園,食桃而甘,不盡,以其半啖君,君曰:“愛我哉! 忘共口味,以啖寡人”。及彌子色衰愛弛,得罪于君,君曰:“是固嘗矯駕吾車,又嘗啖我以余桃。”故彌子之行未變于初也,而以前之所以見賢,而后獲罪者,愛憎之變也。故有愛于主,則智當而加親; 有憎于主,則智不當見罪而加疏。故諫說談論之士,不可不察愛憎之主而后說焉。夫龍之為蟲也,柔可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若人有嬰之者,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說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則幾矣。

卷五

飾邪第十九



故曰: 明于治之數,則國雖小,富。賞罰敬信,民雖寡,強。賞罰無度,國雖大兵弱者,地非其地,民非其民也。無地無民,堯舜不能以王,三代不能以強。人主又以過子(予),人臣又以徒取。舍法律而言先王明君之功者,上任之以國。臣故曰: 是愿古之功,以古之賞,賞今之人也。以主是過子(予),而臣以此徒取矣。主過子(予)則人偷幸,臣徒取則功不尊。無功者受賞則財匱而民望,財匱而民望則民不盡力矣。故用賞過者失民,用刑過者民不畏。有賞不足以勸,有刑不足以禁,則國雖大,必危。故曰: 小知不可使謀事,小忠不可使主法。

卷十一

外儲說左上第三十二



趙主父使李疵視中山可攻不也,還報曰: 中山可伐也,君不亟伐,將后齊燕。主父曰:何故可攻。李疵對曰:其君見好嚴穴之士,所傾蓋與車以見窮關隘巷之士以十數,伉禮下布衣之士以百數矣。君曰: 以子言論,是賢君也,安可攻。疵曰: 不然,夫好顯嚴穴之士而朝之,則戰士怠于行陳。上尊學者,下士居朝,則農夫惰于田。戰士怠于行者,則兵弱也。農夫惰于田者,則國貧也。兵弱于敵,國貧于內,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伐之不亦可乎。主父曰:善。舉兵而伐中山。遂滅也。

宋襄公與楚人戰于涿谷上,宋人既成列矣,楚人未及齊,右司馬購強趨而諫曰: 楚人眾而宋人寡,請使楚人半涉未成列而擊之,必敗。襄公曰:寡人問君子曰,不重傷,不擒二毛,不推人于險,不迫人于厄,不鼓不成列。今楚未濟而擊之,害義。請使楚人異涉成陳而后鼓士進之。右司馬曰:君不愛宋民,腹心不完,特為義耳。公曰:不反列,且行法。右司馬反列。楚人已成列撰陳矣。公乃鼓之。宋人大敗。公傷股,三日而死。此乃慕自親仁義之禍。夫必恃人主之自躬親,而后民聽從是則將令,人主耕以為上,服戰應行也。民乃肯耕戰,則人主不泰危乎,而人臣不秦安乎。

卷十九

五蠹第四十九



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圣人作,構木為巢以避群害,而民悅之,使王天下,號曰有巢氏。民食果菰蚌蛤,腥臊惡臭而傷害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鉆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說之,使王天下,號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鯀、禹決瀆。近古之世,桀、紂暴亂,而湯武征伐。今有構木鉆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有決瀆于殷、周之世者,必為湯、武笑矣。然則今有美堯、舜、湯、武、禹之道于當今之世者,必為新圣笑矣。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論世之事,因為之備。宋人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觸株折頸而死,因釋其耒而守株,冀復得兔,兔不可復得,而身為宋國笑。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皆守株之類也。

古者丈夫不耕,草木之實足食也; 婦人不織,禽獸之皮足衣也。不事力而養足,人民少而財有余,故民不爭。是以厚賞不行,重罰不用而民自治。今人有五子不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孫,是以人民眾而貨財寡,事力勞而供養薄,故民爭,雖倍賞累罰而不免于亂。

堯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析,糲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日麂裘,夏日葛衣,雖監門之服養,不虧于此矣。禹之王天下也,身執耒啖以為民先,股無肱,脛不生毛,雖臣虜之勞不苦于此矣。以是言之,夫古之讓天子者,是去監門之養,而離臣虜之勞也,古傳天下而不足多也。今之縣令,一日身死,子孫累世潔駕,故人重之;是以人之于讓也,輕辭古之天子,難去今之縣令者,薄厚之實異也。夫山居而谷汲者,媵臘而相遺以水;澤居苦水者,買庸而決竇。故饑歲之春,幼弟不馕;穰歲之秋,疏客必食;非疏骨肉愛過客也,多少之實異也。是以古之易財,非仁也,財多也;今之爭奪,非鄙也,財寡也; 輕辭天子,非高也,勢薄也; 爭土橐,非下也,權重也。故圣人議多少、論薄厚為之政,故罰薄不為慈,誅嚴不為戾,稱俗而行也。故事因于世,而備適于事。

古者文王處豐、鎬之間,地方百里,行仁義而懷西戎,遂王天下。徐偃王處漢東,地方五百里,行仁義,割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國,荊文王恐其害己也,舉兵伐徐,遂滅之。故文王行仁義而王天下,偃王行仁義而喪其國,是仁義用于古而不用于今也。故曰:世異則事異。當舜之時,有苗不服,禹將伐之,舜曰:“不可。上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修教三年,執干戚舞,有苗乃服。共工之戰,鐵铦矩者及乎敵,鎧甲不堅者傷乎體,是干戚用于古不用于今也。故曰: 事異則備變。上古競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謀,當今爭于氣力。齊將攻魯,魯使子貢說之,齊人曰:“子言非不辯也,吾所欲者土地也,非斯言所謂也。”遂舉兵伐魯,去門十里以為界。故偃王仁義而徐亡,子貢辯智而魯削。以是言之,夫仁義辯智,非所以持國也。去偃王之仁,息子貢之智,循徐、魯之力使敵萬乘,則齊、荊之欲不得行于二國矣。

夫古今異俗,新故異備,如欲以寬緩之政、治急世之民,猶無轡策而御悍馬,此不知之患也。今儒、墨皆稱先王兼愛天下,則視民如父母。何以明其然也?曰:“司寇行刑,君為之不舉樂; 聞死刑之報,君為流涕。”此所舉先王也。夫以君臣為如父子則必治,推是言之,是無亂父子也。人之情性,莫先于父母,皆見愛而未必治也,雖厚愛矣,奚遽不亂?今先王之愛民,不過父母之愛子,子未必不亂也,則民奚遽治哉! 且夫以法行刑而君為之流涕,此以效仁,非以為治也。夫垂泣不欲刑者仁也,然而不可不刑者法也,先王勝其法,不聽其泣,則仁之不可以為治亦明矣。

且民者固服于勢,寡能懷于義。仲尼,天下圣人也,修行明道以游海內,海內說其仁,美其義,而為服役者七十人,蓋貴仁者寡,能義者難也。故以天下之大,而為服役者七十人,而仁義者一人。魯哀公,下主也,南面君國,境內之民莫敢不臣。民者固服于勢,誠易以服人,故仲尼反為臣,而哀公顧為君。仲尼非懷其義,服其勢也。故以義則仲尼不服于哀公,乘勢則哀公臣仲尼。今學者之說人主也,不乘必勝之勢,而務行仁義則可以王,是求人主之必及仲尼,而以世之凡民皆如列徒,此必不得之數也。

今有不才之子,父母怒之弗為政,鄉人譙之弗為勸,師長教之弗為變。夫以父母之愛,鄉人之行,師長之智,三美加焉,而終不動,其脛毛不改;州部之吏,操官兵、推公法而求索奸人,然后恐懼,變其節,易其行矣。故父母之愛不足以教子,必待州部之嚴刑者,民固驕于家、聽于威矣。故十仞之城,樓季弗能逾者,峭也; 千仞之山,跛牂易牧者,夷也。故明王峭其法、而嚴其刑也。布帛尋常,庸人不釋; 鑠金百溢,盜跖不掇。不必害則不釋尋常,必害手則不掇百溢,故明主必其誅也。是以賞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 罰莫如重而必,使民畏之; 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故主施賞不遷,行誅無赦。譽輔其賞,毀隨其罰,則賢不肖俱盡其力矣。

今則不然,以其有功也爵之,而卑其士官也; 以其耕作也賞之,而少其家業也; 以其不收也外之,而高其輕世也; 以其犯禁也罪之,而多其有勇也。毀譽、賞罰之所加者相與悖繆也。故法禁懷而民愈亂。今兄弟被侵必攻者,廉也; 知友被辱隨仇者,貞也。廉貞之行成,而君上之法犯矣。人主尊貞廉之行,而忘犯禁之罪,故民程于勇而吏不能勝也。不事力而衣食則謂之能,不戰功而尊則謂之賢,賢能之行成而兵弱而地荒矣。人主說賢能之行,而忘兵弱地荒之禍,則私行立而公利滅矣。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禮之,此所以亂也。夫離法者罪,而諸先生以文學取; 犯禁者誅,而群俠以私劍養。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 吏之所誅,上之所養也。法趣上下,四相反也,而無所定,雖有十黃帝不能治也。故行仁義者非所譽,譽之則害功; 文學者非所用,用之則亂法。楚之有直躬,其父竊羊而謁之吏,令尹曰:“殺之。”以為直于君而曲于父,報而罪之。以是觀之,夫君之直臣,父之暴子也。魯人從君戰,三戰三北,仲尼問其故,對曰:“吾有老父,身死莫之養也。”仲尼以為孝,舉而上之。以是觀之,夫父之孝子,君之背臣也。故令尹誅而楚奸不上聞,仲尼賞而魯民易降北。上下之利,若是其異也,而人主兼舉匹夫之行,而求致社稷之福,必不幾矣。

古者蒼頡之作書也,自環者謂之私,背私謂之公。公私之相背也,乃蒼頡固以知之矣。今以為同利者,不察之患也。然則為匹夫計者,莫如修行義而習文學。行義修則見信,見信則受事; 文學習則為明師,為明師則顯榮;此匹夫之美也。然則無功而受事,無爵而顯榮,為有政如此,則國必亂,主必危矣。故不相容之事,不兩立也。斬敵者受賞,而高慈惠之行;拔城者受爵祿,而信廉愛之說; 堅甲厲兵以備難,而美薦紳之飾; 富國以農,距敵悖卒,而貴文學之士;廢敬上畏法之民,而養游俠私劍之屬。舉行如此,治強不可得也。國平養儒俠,難至用介士,所利非所用,所用非所利。是故服事者簡其業,而游學者目眾,是世之所以亂也。

且世之所謂賢者,貞信之行也。所謂智者,微妙之言也。微妙之言,上智之所難知也。今為眾人法,而以上智之所難知,則民無從識之矣。故糟糠不飽者不務梁肉,短褐不完者不待文繡。夫治世之事,急者不得,則緩者非所務也。今所治之政,民間之事,夫婦所明知者不用,而慕上知之論,則其于治反矣。故微妙之言,非民務也。若夫賢良貞信之行者,必將貴不欺之士。不欺之士者,亦無不欺之術也。布衣相與交,無富厚以相利,無威勢以相懼也,故求不欺之士。今人主處制人之勢,有一國之厚,重賞嚴誅,得操其柄,以修明術之所燭,雖有田常、子罕之臣,不敢欺也,奚待于不欺之士?今貞信之士不盈于十,而境內之官以百數,必任貞信之士,則人不足官,人不足官則治者寡而亂者眾矣。故明主之道,一法而不求智,固術而不慕信,故法不敗,而群官無奸詐矣。

今人主之于言也,說其辯而不求其當焉; 其用于行也,美其聲而不責其功焉。是以天下之眾,其談言者務為辯而不周于用,故舉先王言仁義者盈廷,而政不免于亂; 行身者競于為高而不合于功,故智士退處巖穴、歸祿不受,而兵不免于弱。政不免于亂,此其故何也?民之所譽,上之所禮,亂國之術也。今境內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而國愈貧,言耕者眾,執來者寡也;境內皆言兵,藏孫、吳之書者家有之,而兵愈弱,言戰者多,被甲者少也。故明主用其力,不聽其言; 賞其功,必禁無用; 故民盡死力以從其上。夫耕之用力也勞,而民為之者,曰: 可得以富也。戰之為事也危,而民為之者,曰: 可得以貴也。今修文學、習言談,則無耕之勞、而有富之實,無戰之危、而有貴之尊,則人孰不為也?是以百人事智而一人用力,事智者眾則法敗,用力者寡則國貧,此世之所以亂也。故明主之國,無書簡之文,以法為教; 無先王之語,以吏為師; 無私劍之捍,以斬首為勇。是境內之民,其言談者必軌于法,動作者歸之于功,為勇者盡之于軍。是故無事則國富,有事則兵強,此之謂王資。既畜王資而承敵國之疊,超王帝、侔三王者,必此法也。

今則不然,士民縱恣于內,言談者為勢于外,外內稱惡以待強敵,不亦殆乎,故群臣之言外事者,非有分于從衡之黨,則有仇讎之忠,而借力于國也。從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 而衡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 皆非所以持國也。今人臣之言衡者皆曰:“不事大則遇敵受禍矣。”事大未必有實,則舉圖而委,效璽而請兵矣。獻圖則地削,效璽則名卑,地削則國削,名卑則政亂矣。事大為衡未見其利也,而亡地亂政矣。人臣之言從者皆曰:“不救小而伐大則失天下,失天下則國危,國危而主卑。”救小未必有實,則起兵而敵大矣。救小未必能存,而交大未必不有疏,有疏則為強國制矣。出兵則軍敗,退守則城拔,救小為從未見其利,而亡地敗軍矣。是故事強則以外權士官于內,救小則以內重求利于外,國利未立,封土厚祿至矣;主上雖卑,人臣尊矣; 國地雖削,私家富矣。事成則以權長重,事敗則以富退處。人主之于其聽說也,于其臣,事未成則爵祿已尊矣;事敗而弗誅,則游說之士,孰不為用矰繳之說而徼律其后?故破國亡主以聽言談者之浮說,此其故何也?是人君不明乎公私之利,不察當否之言,而誅罰不必其后也。皆曰:“外事,大可以王,小可以安。”夫王者,能攻人者也; 而安,則不可攻也。強,則能攻人者也; 治,則不可攻也。治強不可責于外,內政之有也。今不行法術于內,而事智于外,則不至于治強矣。

鄙諺曰:“長袖善舞,多錢善賈。”此言多資之易為工也。故治強易為謀,弱亂難為計。故用于秦者十變而謀希失,用于燕者一變而計希得,非用于秦者必智、用于燕者必愚也,蓋治亂之資異也。故周去秦為從,期年而舉; 衛離魏為衡,半歲而亡。是周滅于從,衛亡于衡也。使周、衛緩其從衡之計,而嚴其境內之治,明其法禁,必其賞罰,盡其地力以多其積,致其民死以堅其城守,天下得其地則其利少,攻其國則其傷大,萬乘之國、莫敢自頓于堅城之下,而使強敵裁其弊也,此必不亡之術也。舍必不亡之術而道必滅之事,治國者之過也。智困于內而政亂于外,則亡不可振也。

民之故計,皆就安利如辟危窮。今為之攻戰,進則死于敵,退則死于誅,則危矣。棄私家之事而必汗馬之勞,家困而上弗論,則窮矣。窮危之所在也,民安得勿避。故事私門而完解舍,解舍完則遠戰,遠戰則安。行貸賂而襲當涂者則求得,求得則私安,私安則私之所在,安得勿就?是以公民少而私人眾矣。夫明王治國之政,使其商工游食之民少而名卑,以寡趣本務而趨末作。今世近習之請行則官爵可買,官爵可買則商工不卑也矣;奸財貨賈得用于市則商人不少矣。聚斂信農而致尊過耕戰之士,則耿介之士寡而高價之民多矣。

是故亂國之俗,其學者,則稱先王之道以籍仁義,盛容服而飾辯說,以疑當世之法而貳人主之心。其言古者,為設詐稱,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遺社稷之利。其帶劍者,聚徒屬,立節操,以顯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患御者; 積于私門,盡貨賂而用重人之謁,退汗馬之勞。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弗靡之財,蓄積待時而侔農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也。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不養耿介之士,則海內雖有破亡之國、削滅之朝,亦勿怪矣。

[鑒賞]

《韓非子》是一部集先秦法家學說大成的代表作。戰國末年,由韓非及其后學所著。

韓非,生于公元前約280年,韓國貴族家庭,卒于公元前233年,與李斯同學于荀況。他吸收了道、儒、墨各家的思想,尤其有選擇地接受前期法家的思想,主張“為治者……不務德而務法”、“賞厚而信,刑重而必”。稱法的制訂應該“編著之圖籍,設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在哲學上,發展了荀子的唯物主義,認為“道”是事物運動的普遍規律,而“理”則是具體事物運動的特殊規律。提出“緣道理以從事”,反對“無緣而妄意度”。并主張“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的歷史觀。還認為人口和社會財富的多寡是決定歷史變動的原因,強調一切社會關系,如君臣父子、交換及剝削關系,均出于人們的“自為心”或“計算之心”。他還肯定趨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也是國家執行賞罰、法令的依據。他綜合了商鞅的“法”治,申不害的“術”治,慎到的“勢”治,提出以“法”為中心的“法、術、勢”三者合一的封建君主統治術,上書韓王變法圖強,不見用。公元前234年,秦始皇看見了韓非所著《孤憤》、《五蠹》等文章,深感佩服,邀請其出使秦國,同學李斯深知韓非才識過人,必被秦王重用,超過自己,便于姚賈一起陷害韓非。韓非到秦不久就被迫服毒自殺于獄中。韓非死后,他的學說依然受到秦始皇的贊賞,直接促成了秦始皇的反儒意識與君主專制主義的策略。李斯盡管謀殺了他,但也不得不稱他的學說為“圣人之論”、“圣人之術”,把它作為治國的方略,在秦國努力加以貫徹。可以說,秦始皇與李斯在政治上的成敗得失都源自韓非的思想,韓非實是秦始皇與李斯的導師。韓非合乎時勢的思想催化了秦始皇與李斯的政治策略,從而盡快地促成了秦王朝一個嶄新時代的誕生。

現存《韓非子》全書共20卷,55篇。著名篇章有:初見秦、存韓、孤憤、說難、飾邪、內外儲說、五蠹、顯學、定法、難勢、詭使、問辨、說林等等。它內容豐富,涉及到政法、哲學、社會、財經、軍事、教育、文化等各個領域。但就其主體來說,則是他的政治思想。其核心,也就是古人稱道的“帝王之學”。這種“帝王之學”的要點,便是法、術、勢兼治的專制論。我們在探求韓非軍事觀的同時,不得不首先對此予以認識。

韓非所說的法,是一種“編著之圖籍”的法律條令。可見,它首先是一種成文法,而不是一種習慣法。既是成文的,就具有客觀性,不會任意變動,這與隨心所欲的人治是截然不同的。其次,它又是“布之于百姓”的公布法,而不是一種秘密法。“法莫如顯”,要盡量讓人們知道,以免不知法而觸犯法律。所以,它是臣民的行為準則,并不是民眾的陷井;它是一種積極的防范措施,而不是一種消極的制裁手段。這些都是法制進步的表現。再次,它又是“著于官府”、行于臣民的“憲令”。可見,它是一種君主的統治工具,是一種專制法。君主有制定法律和依法治理臣民的權力,但決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這比“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階級法更加升級了。階級法反映了貴族與平民之間的不平等關系,而專制法則進一步提高了君主的地位,使他凌駕于群臣萬民之上了。韓非的法治,歸根到底,是為了君主的利益。總之,韓非所說的法,具有這樣的性質:它是成文的、公之于眾的、用來治理臣民的。表面上,它是君臣萬民共同遵守的行為準則;實際上,它不過是君主治國的工具,這就是韓非之法的真正實質。

韓非沒有系統地擬定具體的法律條文,他只論述了法律的原則與基本內容。《二柄》說:“明主之所導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何謂刑德?曰:殺戮之謂刑,慶賞之謂德。”《定法》說:“法者憲令著于官府,刑罰必于民心,賞存乎慎法,而罰加乎奸令者也。”可見,法作為君主統治臣民的工具,落到實處,不過是德賞和刑罰兩大方面。德賞用來獎勵守法有功的人,刑罰用來懲治犯法之人。賞罰兩者既是法治的保證,又是法治的具體體現。它們是韓非之法的基本內容。

為什么要制定法令、運用賞罰呢?主要的原因當然是當時社會的要求。韓非認為,在那弱肉強食的戰國時代,國際間的關系全靠實力來調節,要避免亡國,必須富國強兵。根據歷史的經驗,“國無常強,無常弱。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所以,只有“去私行行公法”,才能國治兵強,才能立于不敗之地。至于在國內,則人臣狡詐險惡,他們往往“使人主失端、東西易面而不自知”,所以,人主必須“以法治國”,才能達到“上尊而不侵”的境地,建立起鞏固的統治力。而且,“為人臣者畏誅罰而利慶賞。故人主自用其刑德,則群臣畏其威而歸其利矣。”還有,韓非認為,象伯夷之類清廉的人只是少數,而君主治國則要以多數人為標準。大多數人都有趨利避害之心,所以,提供一個大家共同遵守的行為準則,設立賞罰制度,才能抑制人們無窮的欲望,使人臣的“私心”服從“公義。”“公私不可不明”,所以“法禁不可不審”,“賞刑明則民盡死,民盡死則兵強主尊。”總之,為了國富兵強,為了君主獨尊,為了“使人不得不愛我”,必須實行法治。當然,實行法治還在于官事民政繁多復雜,“為人主而身察百官,則日不足,力不給”,因此,必須“舍己能而因法數,審賞罰”,才能“獨制四海之內”,“治不足(促)而日有余”。可見,實行法治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總的來說,韓非大倡法制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為了君主們的省力,而是總結了歷史經驗、針對世道人心提出來的。原先的德治、禮治等“寬緩之政”已不足以“治急世之民”了,那么,治民就不能不靠法令賞罰了。法治是時代的要求,韓非順應了這一歷史要求,是應該肯定的。

韓非所說的術,是一種君主對臣下的統治手段。它不象法那樣“編著之圖籍”,則是“藏于胸中”的一種不成文的心計。其次,它又不象法那樣“布之于百姓”,而是“不欲見”的權術。第三,它不象法那樣是臣民們所遵行的準則,而是君主所獨操的一種技術。可見,術與法的性質完全不同。法是成文的、公開的,所以比較具有客觀性和固定性。術是不成文的、秘密的,所以比法要復雜得多,它往往變幻莫測、令人不可捉摸。因此,它表面上似乎是一種手段,實際上也可以說是不擇手段。韓非為了讓君主們更好地掌握這種變化多方的統治辦法,在術治上花的筆墨比法要多得多。

韓非既提倡法治,為什么還主張君主用術呢?這主要根源于韓非對當時君臣關系的認識。韓非認為:“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親也,縛于勢而不得不事也。故為人臣者,窺覘其君心也無須臾之休,而人主怠傲處其上,此世所以有劫君弒主也。……夫以妻之近與子之親而猶不可信,則其余無可信者矣。”妻子、兒子都靠不住,群臣都是大壞蛋,他們都在千方百計地窺測君主的動向,時時想纂奪君主的大權。因此,君主即使依靠法治而使國家富強了,但如果“無術以知奸,則以其富強也資人臣而已矣。”所以,要使“臣得其忠而不弊,下得守其職而不怨”,除了法治外,君主還得耍手腕,用術來“潛御群臣”。當然,這種用術治來算計臣下的做法,大不如儒家講究仁義忠信,采取思想統治的辦法,更為有效,因此,后代的封建統治者,在這一點上,遠比秦始皇聰明,表面上大力提倡儒家的德治來籠絡人心,暗地里利用法家的術治潛制群臣。正是這種陽儒陰法的做法,才得以使我國的封建專制時代延續那么長久。

韓非除法術之外,還十分重視“勢”。“勢”,《韓非子》中又稱為“勢位”、“權勢”、“威勢”、“勢重”,都是指統治權而言,包括用人之權、賞罰之權等等。只有統治權掌握在手,才是真正的統治者,才能統馭民眾。所以《八經》說:“勢者,勝眾之資也。”

《韓非子》一書中所體現的法、術、勢兼治的專制思想滲透到各個方面。在軍隊建設上,他主張富國強兵,崇尚實力,對外以力服人,對內實行強權統治。在軍隊管理上,強調以法治軍,賞罰分明。在戰略戰術上,主張集中兵力、各個擊破,打殲滅戰。他反對“以一國之民而欲成兩國之功”。主張集中兵力作戰。他的《初見秦》和《存韓》兩篇,內容雖然相互矛盾,但卻相反相成,不管滅韓還是存韓都為了一個目的,即是從政策上、戰略上分裂六國而各個擊破它們。他還提出“削株無遺根”。也就是斬草除根的殲滅戰思想。在《外儲篇》提出作戰必須師出有名,必須乘敵之隙,必須取信于民。在《說難》中主張兵不厭詐。在《五蠹》中,反對墨守成規。

《韓非子》經歷2千多年的篩選而終究流傳不衰,足見他的影響之大。早在古代就有人把韓非的歷史地位和孔子相提并論,漢代孔鮒《孔叢子·韓非非圣人辨》寫到“韓子立法,其所以異夫子之論者紛如也。予每采其意而校其事,持久歷遠,遏奸勸善,韓氏未必非,孔氏未必得也。吾今而后乃知圣人無世不有,前圣后圣,法制固不一也。若韓非者,亦當世之圣人也。”從韓非的歷史作用來看,他被稱為“圣人”也并非過譽。因為不但統一六國、建立專制主義的帝國須用他的學說作思想武器,就是中國的整個封建君主制時代,也離不開他的學說支持。當然,同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局限性一樣。《韓非子》也存在許多錯誤之處,比如它所展示的種種陰謀權術,雖被歷代獨裁者與權奸們奉為至寶,受到他們公開的鼓吹或暗中的利用,但對我們來說,就只有認識價值而無借鑒意義了,我們應該對此進行深刻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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