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公一夜情-中國新傳說
一、出墻
沒想到,一向賢惠的吳嫂竟然紅杏出墻了!
吳嫂名叫薛金芳,她的丈夫叫吳常貴,很老實。有一年組里選代表,說要選個老實人,大伙就選了吳常貴。不想他驚慌失措,忙站起來連連擺手連連說道:“唉呀,千萬別選我!我可不老實!我可不老實!”吳嫂就覺得他太丟份兒,回到家狠狠訓斥了他一頓,說他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并且罵道:“就你這熊樣兒,將來生個兒子也不會成大器!就你這種,咱堅決計劃生育!”
不想果真被吳嫂言中,他們的兒子生下來就很少哭,三歲才會說話,很“悶兒”,比吳常貴還老實。上小學時老受別人欺負,常常是哭著回來。吳嫂望著不爭氣的兒子,對丈夫說:“你們爺兒倆,若放在資本主義國家,怕是只有餓死的命!”
但吳嫂關于“餓死”的一番話卻落了空。這些年,吳常貴年年隨人外出打工,給人當建筑工。由于他老實肯干,包工頭很喜歡他:吳常貴雖然不擅言語,但很會砌墻,而且砌出的墻面又干凈又結實,很快就拿了技術工的工資。吳嫂說:“這叫笨人有笨福。還是老天爺公平,給啥人都要留口飯吃。”
丈夫年年外出掙銅鈿,兒子在鎮里讀初中,吃住都在學校,家中平時就剩吳嫂一個人。三口人有兩畝責任田,逢忙時吳常貴總要回來助收助種。平常時候,吳嫂就很閑。每天除去看電視就是跟人閑聊,后來迷上了麻將,白天黑夜地打,輸贏都不多,只是圖娛樂。可時間長了,也覺得沒意思。就在吳嫂最無聊的時候,一個男人走進了她的生活。
這男人叫吳全,是個聰明人,他的兩個孩子也仿他,都考上了大學。有一個剛畢業就考上了公務員,進了政府機關。吳全和吳常貴雖是本家,但門第很遠,他比吳常貴大幾歲,兩家算是近鄰。這吳全是個勤快人,常幫吳嫂干些重活,比如買煤、買化肥什么的。吳嫂家沒安電話,常貴有什么事兒都是朝吳全家打,再由吳全喊吳嫂來接。一來二去,二人競不知不覺產生了愛意。吳嫂一年到頭不見幾回男人,又碰上吳全能說會道,一下讓她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兒。就如干柴遇烈火,吳嫂從此天天盼著吳全來“鉆門子”。
二、換
種
吳全常常過來,一不小心,吳嫂競懷了身孕。
為此,吳嫂很緊張,有心去流產,又怕男人不在家,引起四鄰和吳全女人的懷疑。她將事情告訴吳全,吳全也吃了一驚,愣了好一時方問:“你想要不?”吳嫂說:“想!”吳全問:“為啥?”吳嫂說:“你的種聰明,我想生個聰明的孩子,將來也供他上大學,去政府當官!”吳嫂邊說邊憧憬著未來:“這樣對常貴家也好,人種換了!”吳全望了吳嫂一眼,說這好辦,你去省城找一找常貴,不就“沾”上了?
吳嫂想想也是,便決定去省城找常貴。
吳常貴打工的建筑工地在南陽路和農業路交叉處一個名叫“逸樹小區”的地方。那里正建著幾幢小高層。工地上一片繁忙。吳嫂找到地方的時候,已是半下午時分。幾幢大樓已現雛形,在夕陽里更顯得高大。腳手架如蜘蛛網一般盤繞在樓周圍,還用草綠色的紗網同了,給人許多遐想和神秘感。
那時候,工地已經收工,吳常貴正在路口等她。她問吳常貴:“旅店找好沒?”
吳常貴說:“沒呢,不慌!”
吳嫂問:“平常你們來了家屬都住哪兒?”
吳常貴說:“有一間小工棚,是專為接待家屬用的。不過我不想讓你住那里。這些人整天不見女人,準家家屬來了,像看新媳婦一樣,攪得半夜不能睡!我怕你……”
吳嫂說:“你們耶工棚,倒找錢我也不住,又臟又臭的!趕快找旅社,安了身再吃飯!”
吳常貴遲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問:“你身份證帶了嗎?”
吳嫂不解地問:“要身份證干啥?”
吳常貴說:“唉,在城里不同鄉里,住店要有身份證!”
吳嫂說:“住城外的野店唄,也便宜。”
吳常貴一聽這話,馬上變了臉色,顯得十分緊張地說:“那可不能住,萬萬住不得!前些日子有個在城里賣蜂窩煤的老鄉,領著老婆住野店,老婆沒帶身份證,就被公安當雞婆抓走了,現在還沒找到人。”
吳嫂瞪大了眼睛問:“咋不去公安局找呀?”
吳常貴說:“唉,問題就在這兒,抓他老婆的壓根就不是公安局,是化裝成公安的人販子團伙!”
吳嫂聽得倒吸一口涼氣,好一時沒言語,許久才從兜里掏出身份證說:“聽你一說,我得改變主意,原想住個便宜的,這一下,不能省了,要住國營旅店。”
吳常貴一看吳嫂帶了身份證,緊張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笑道:“你真會嚇人!拿了也不早說,讓我弄了一肚子驚。高檔旅館咱可住不起,聽說一夜好幾百哩!還是挑便宜的,能洗澡就中。”
吳嫂沒再提反對意見,對丈夫說:“你去工棚里把我的包兒拿出來,別讓他們知道我來了,咱悄悄地出去,明天一早我就走。”
吳常貴聽說吳嫂明天就走,一臉的舍不得,細聲說:“那你慌個啥?”
吳嫂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說:“慌個啥,你說慌個啥?慌錢!多住一夜就要多花錢,你掙錢還老容易?”
這回吳常貴卻沒讓吳嫂,很堅決地說:“不中!我已經請過假了,明天我陪你玩一天,后天再走不遲。不就倆晚上嗎,咱破二百!”
吳嫂望著丈夫,心頭一熱,差點兒沒掉出淚來。
三、尋
店
兩人走出工地,找了幾條街,才發現一個中檔旅社。那旅社的樓比較舊,名字也老氣,叫“向陽旅社”。
那女服務員望了望吳常貴和吳嫂,問:“有身份證沒有?”
吳常貴忙說:“有有有!”正欲掏身份證遞過去,突然又聽那女服務員說:“一間還是兩問?”
吳常貴說:“兩口子,當然要一間。”
“結婚證?”服務員問。
一聽說還要結婚證,夫妻二人都怔住了,說結婚證是有,只是沒有拿。那女服務員抬起頭來,聲音很“沖”地說:“沒結婚證不能住雙人間!”
吳常貴和吳嫂一聽這話,都張口結舌了。還是吳嫂膽大一些,很細聲地說:“俺倆可真是一家!”
女服務員說:“誰證明?”
吳嫂又啞了口,好久才問:“那咋辦?”
女服務員望了望吳嫂,說:“我們這里是正規旅社,公安局安有貓眼,沒結婚證不能同房,這樣吧,你們最好開兩個單間,單間嘛,相對自由一些。”
二人一聽要他們開兩個單間,心中又亮了起來,可一算賬,兩個單間需200元,比住雙人間一家伙貴了80元,又舍不得了。夫妻倆小聲一嘀咕,就硬著頭皮走出了那家旅社。
“怎么辦?”吳嫂問。
“還是住小旅社吧!”吳常貴無奈地說。
“我才不去住小店,又臟又臭,還不能洗澡。再說,若碰上壞人咋辦?”吳嫂鐵了心地說。
于是,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地順街走,邊走邊瞅,快走出鬧市的時候,又拐進一個巷口,才發現巷口處有一家旅社,招牌上寫著“國營旅社”。看到“國營”兩字,夫妻兩個都像是找到了組織一般,很信任地走了進去。因為是國營,政策都一樣,沒結婚證不準男女同房,好在這里的條件略差一些,標準間只收80元,二人合計,覺得就是要兩個標間也比剛才那家便宜了幾十元,便登記住了下來。
這家旅社雖然打了“國營”的牌子,其實是社辦旅社,就是街道辦事處辦的。服務員多是中年婦女,很可能是下崗女工。她們很熱情,服務態度也好,對吳嫂說衛生間小些,也沒淋浴,洗澡可以到浴房,有男浴和女浴,十一點以后斷熱水,千萬別誤了時間。條件雖差,但與剛才受到的冷遇相比,吳嫂覺得很溫暖。兩個人的標間挨著,只是隔了道很薄的墻,進屋一看,房間確實很小,兩張床幾乎沒距離。墻角處有一個小方桌,桌上有臺破電視機,一個臺燈,其它什么都沒有了。店里的生意像是不太景氣,房門一開,還有一股子怪味兒。吳嫂不怕破,就怕不衛生,剛才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怪味兒沖跑了,眉頭又開始疊結。
吳常貴急忙幫她開窗透氣,還勸她說:“先住一宿,湊合吧!”
吳嫂哭喪著臉,說:“本想來城里享受享受,不想是這么個破地方!知道這樣,還不如住剛才那一家!”
吳常貴說:“那一家太黑,比這貴80塊,夠你來回的路費了。”
一算經濟賬,吳嫂沒了話。她放下提包,到衛生間里洗了一把,又尿了一泡。尿過放水沖,方知便池也是壞的,水一直“嘩嘩”地淌。
這時候,吳常貴從自己的房間里跑過來,神秘兮兮地說:“我那間條件比這兒好,今晚就住那邊。”
吳嫂一聽,臉紅了一下,說:“先吃飯,回來后你要好好洗一洗,換換衣服。”
吳常貴說:“那是那是。”
出旅店不遠,有一家燴面館,二人要了兩碗燴面,又點了一盤豆腐絲和一盤虎皮尖椒。吳常貴還要點一盤糖蒜,吳嫂瞪了他一眼,吳常貴這才想起吳嫂不喜歡他吃蒜,訕笑道:“忘了忘了!”
由于吳常貴猴急,飯吃得很緊,兩個人頭上都趕出了汗水。
出了飯店門,吳嫂邊擦汗邊嗔怪丈夫。吳常貴只“嘿嘿”地笑,不說話,臉上早已溢滿了幸福。
四、同
房
不想二人剛洗過澡,值夜班的服務大嫂過來悄聲安排他們說:“今晚公安局要來查夜,你們千萬別住一個屋!”吳常貴一聽傻了,急問:“不是說可以同房嗎?”
那大嫂笑了笑,解釋道:“若公安局不查夜,我們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現在臨近五一節,正搞治安大聯防。我兒子在聯防隊,是他告知我的。這可是保密的。我看你們兩口子是老實人,才告你們一聲。要是不給你們打個招呼,到時候讓抓住了可說不清。”言畢,那大嫂還給常貴開玩笑說:“反正是兩口子,哪在乎這一夜。老弟,你還是忍一忍吧!”
吳常貴一聽此言,像個泄氣皮球一般,萬分頹喪地說:“早知道這樣,真不該花這錢!”
吳嫂也覺得這錢花得冤枉,對吳常貴說:“干脆,我們退房,回你們工棚算了!”
吳常貴一聽,一拍腦門兒說:“你說,咱學城里人玩個一夜情,咋那么難吶?退房!”
不料,到服務臺一問,那大嫂說退房可以,但要收半價。吳常貴這回沒征求吳嫂的意見,一咬牙說:“半價就半價!”
退了房,二人走到大街上。那時候十點已過,公交車早已停運。他們舍不得打的,便步行,急急往逸樹小區趕。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方回到工地上。令他們想不到的是,那個夫妻房里已經住上了一對兒,這下可讓吳常貴犯了愁。吳常貴對吳嫂說:“咱只好到工地樓上對付一夜了。”吳常貴所說的工地樓,就是他們剛建起的毛坯樓。因是剛建的,里邊又潮又濕,還四面透風。夏天睡在里面圖個涼快,眼下就有些冷。吳嫂一聽沒別的辦法,也只好將就了。吳常貴見吳嫂同意,忙去自己睡的工棚里取被褥,不想進棚一看,驚呆了:工棚里沒一個人,只有自己的床板上有被子,而且是一床新被子。再看室內,還像是剛剛打掃過,有點兒煥然一新的樣子。這下吳常貴就奇怪,忙喊吳嫂過來。吳嫂一看,也覺得奇怪。二人正疑惑著,只見劉二蛋抹拉著光頭走了進來,進門就嚎:“你們兩口子去哪兒吃山珍海味了,這個時候才回來?害得弟兄們等了半夜,也沒鬧上你們的房!”
吳常貴不聽劉二蛋抱怨,急急地問:“二蛋,這是咋回事兒?弟兄們哪去啦?”
二蛋說:“大伙都知道嫂子來了,夫妻房被人占了,為讓你們兩口子睡個好覺,都挾著被子去工地樓了!”
吳常貴又問:“這被子是誰的?”二蛋“嘿”了一聲,說:“那是你自己的!大伙知道吳嫂愛干凈,看你被子臟,便湊錢給你買了個被套兒!”
聽到這里,吳嫂只覺眼睛一熱,熱乎乎的淚水就流了出來……
三天后,吳嫂從省城回來,見到吳全。吳全問:“沾上了?”
吳嫂說:“沾上了。”
吳全說:“沾上就好!”
吳嫂看了吳全一眼說:“我想把孩子流了!”
吳全也看了吳嫂一眼,說:“流了好!”
吳嫂愣了一下,又說:“全哥,咱兩個也斷了吧!”
吳全是個聰明人,早已從吳嫂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說:“斷了好!”
吳嫂再沒說話,背過了臉。
吳全也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兒。好一時,才悄悄地走了。吳嫂堅持著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