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滿族名人,侯寶林和老舍之間的故事
1950年,老舍一家人搬進了北京東城廼茲府豐盛胡同10號小院,頭一次擁有了一座完全屬于自己的小三合院,可以按著自己的意志去布置它和利用它。當然,也給這個小院帶來了一堆有趣的故事。
老舍先生可堪當文學大師,所以,到他家串門的自然也是大師云集。 比如說吧,郭沫若先生曾在老舍先生的書房里用行書寫下過《迎春節·滿江紅》,趙樹理先生曾在這里亮開嗓門,拍著腿高唱過家鄉戲。老舍先生很喜歡邀請文聯同仁一起在小院里賞花飲酒,老舍先生好酒量,所以自己從來沒醉過。有一次,曹禺喝到酩酊,出溜到桌下后,兩只手還在空中亂抓找酒瓶呢!丹柿小院儼然就成了文化界名流舉行小聚會的場所了!
1950年中國民間文學研究會成立,郭沫若當選理事長,周揚、老舍、鐘敬文為副理事長,一時找不到會址,老舍就在開會時說:“我剛買了一所小房子,我家人口不多,先上我那去吧!”這個建議雖然沒有被采納,但說得大家心里熱乎乎的,老舍的熱情和真摯使大家都很感動。
當然,最讓人感動的,還有一位大師,那就是侯寶林先生,侯寶林先生十分感謝老舍先生對于相聲的扶持與幫助,因此每年必會去丹柿小院給老舍先生拜年,而且要行跪地三叩首的大禮,對侯先生的大禮,老舍先生自然不能消受,所以年年都要上前用力攙扶,但每回都未曾拗過侯先生的一片誠意。
在侯寶林先生一生里視為恩人的人中,首推老舍。說到這里,就涉及侯先生一生的創作活動了。新中國成立之初,那是一個翻天覆地、百廢待興的偉大時代。但正如大家所熟知的一樣,當時我們黨在領導文藝方面的經驗尚不十分成熟。極"左"的東西基本在左右著文藝活動的方向。相聲就是在那樣一種背景下,遇到了一次不應遇到的大劫難。
有一次,曲藝工作者下工廠為工人演出,但在演出中,有兩位相聲演員雖然熱情很高,但卻拿不出新段子。結果在說老段子時,因其中有一些"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兒子"之類互相占便宜的語言,讓工人群眾很反感,當場便把兩個演員轟了下來。這件事在當時文藝界領導層中引起了極大關注。最后竟認為:"相聲是以諷刺為主的藝術形式。現在是新中國了,你要諷刺,諷刺誰呢?"因而得出結論:"相聲不適合新社會文藝發展的需要。"將這門藝術取締了。這一來不要緊,一下使得許多專靠在天橋、西單或鼓樓等地撂地賣藝的相聲藝人沒了飯碗兒。嚴重時,有些藝人已經到了餓肚子的程度。為挽救相聲于危難,以孫玉奎、侯寶林、羅榮壽等幾位藝人為首,發起、成立了北京相聲改進小組。這個小組一成立,第一項任務就是怎樣創作符合新社會需要的新段子。然而,當時的相聲藝人大多沒有文化,讓他們創作新段子自然有困難。為此,他們想到了老舍先生。
1949年底,侯一塵打聽到老舍先生已自美國歸來,下榻北京飯店。第二天、侯寶林、侯一塵、劉德智、羅榮壽、于世德等前往拜訪。當談到大家思想消極時,老舍對劉德智說:“你說了好幾十年相聲,怎么會帶頭胡思亂想起來了?我就不信,相聲一點前途沒有啦?我同意寶林他們幾位的意見,大伙抱成一個團兒,都出主意——改嘛!”接著又說:“早些時候有段相聲說‘這個廟’、“那個廟”的叫什么來著?”侯寶林等人回答:“《地理圖》。”老舍說:“對。還有《報菜名》……”一連氣提了十幾段相聲。在歷數了這些傳統節目之后說:“依我看,這些東西把罵大街、貧嘴廢話去掉,加上些新內容、新知識,既有教育意義,還有笑料,照樣受歡迎。”最后他自告奮勇地說:“大家回去,把這些本子找來,我給改改,先蹚蹚道兒,改出幾段大家先演著,不過大家都得動手才行哪!”拜訪共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第二天《人民日報》發表了《相聲藝人訪老舍》的消息。老舍在兩個月內改出了《賈博士》、《維生素》、《兩條路線》三段相聲。從此以后,老舍就成了這些相聲演員的引路人。
此后,老舍經常參加這個小組的活動,始終和他們保持密切聯系,協助他們創作新相聲,改編舊相聲。小組解散后,他繼續關心相聲藝術的發展,撰寫了不少評論文章對新相聲的成長和進步加以肯定,又中肯地指出不足之處。在他的帶動之下,羅常培、呂叔湘、吳曉鈴等不少語言、文藝工作者參與了相聲改進工作。
相聲改進小組經過認真的排練,終于在西單游藝社演出了。那天,特別隆重。當時文化部門的主要負責同志幾乎都來了。看過他們的表演后,才又收回成命,允許相聲繼續演出。相聲救活后,老舍先生除給他們提出希望,讓他們努力學文化外,進一步建議提高相聲的品位。侯先生對這一建議十分重視。自打見過一面后,便"粘"上了老舍、吳曉鈴、羅常培等對曲藝有研究的學者,常年向他們虛心求教。而這些文化大家,在后來,甚至可以說整個后半生都與侯先生一道,長期地,而且是一貫地,傾心關注相聲藝術的發展,并與侯先生成了莫逆之交。侯先生對能結識這樣的高師也深感榮幸,并對給他們牽線的老舍先生念念不忘。侯先生之所以每年必去老舍家的丹柿小院,給老舍先生拜年, 而且要行跪地三叩首的大禮,除因為當年老舍先生在救活相聲方面給他們幫過大忙,恐怕給他介紹了吳、常二位大師和學者也是原因之一。對侯先生的大禮,老舍先生自然不能消受,所以年年都要上前用力攙扶,但每回都未曾拗過侯先生的一片誠意。
北京人民廣播電臺交通廣播